说话间的功夫,两盘点心便被端了上来,顾远卿一边招呼着裴秀容吃用些,一边同她介绍这玉福楼的情况。
“玉福楼这地段在京城,也算是寸土寸金了。当年玉福楼的当家将这里连同旁边的一条街都买了下来,重新修缮了一番再将店铺租出去,每年光是派人收上来的租子,就十分可观了。”
裴秀容拿过木牌上雕刻着的菜谱仔细看着,不由得为这昂贵的价格而咂舌。
在大盛朝,十两银子足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吃用,可这玉福楼,随便一道不起眼的菜,起价就要二两银子,方才顾远卿点的全部菜品加起来,差不多要四十两银子!
“这玉福楼如此财大气粗,难道就没有人起了歪心思?”裴秀容压低了声音问道。
顾远卿摇摇头,“从前也不是没有人来这里找过茬,只是后来那人便销声匿迹了,虽然报了官,最后却也不了了之。自那以后,便再无人敢来闹事了。”
“端砚兄?”二人正说着话,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裴秀容寻声望了过去,只见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苏文信正招摇的甩着扇子,站在一旁咧开嘴看着他们。
此刻正是深秋,风吹着人一阵发凉,苏文信却自诩风流的扇着扇子,看得裴秀容一阵发笑——纵然他是习武之人,不惧严寒,也不是这么个显摆法。
“咦,秀容姑娘也在啊。”苏文信自来熟的拉开椅子,在顾远卿身旁坐了下来,“上次一别,竟忘了同姑娘打声招呼。”
虽然顾远卿比苏文信年长,可苏文信又比裴秀容大了许多,一声“嫂子”涌到嘴边,苏文信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索性便按照先前的称呼来了。
“哪里的话,上次多亏了文信先生相助,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嗨,你就叫我文信好了,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人都被叫老气了。”
被打断了二人世界的顾远卿懊恼的瞪了他一眼,真是人算不知天算,忘了这家伙也是玉福楼的常客了。
事实证明,顾远卿放心得太早了。
一边同裴秀容寒暄了几句,苏文信一边回头张望着,视线突然在人群中锁定,然后夸张的向来人招了招手,“长安,我在这里!”
叫嚷声引得周围人齐齐看了过来。
这还没完,被他叫过来的宋长安在背后拍了拍顾远卿的肩,示意他坐到裴秀容边上去,然后自顾自的坐下,丝毫不准备同人打声招呼,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把本就干净的桌子擦得一尘不染,这才收了动作,捧着桌上的一杯热茶喝了起来。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做过几十上百次了,熟练程度直叫裴秀容看呆了去。
“秀容姑娘莫要同他计较,长安生来爱洁,在自己府里比在外还要过分,我和端砚兄都习惯了。”苏文信解释道。
裴秀容有些迟疑,“既如此,为何长安先生不擦椅子呢?”
“哈哈哈哈!”苏文信笑的直拍桌子,旁边的顾远卿也是做无奈状。
原来,顾远卿也曾经问过宋长安同样的问题。
宋长安道,“这椅子顾兄已经坐过了。”
潜台词便是即便椅子脏了,也有顾远卿的衣服擦过,所以可以接受。
裴秀容:“……长安先生还真是性情中人。”
苏文信抚了抚掌,“这话说的极是,我也曾经疑惑为何我们兄弟三人性格迥异,却能彼此交好,后来我算是明白了,这一个两个的,真是个顶个的厚黑啊。”
裴秀容暗自腹诽,恐怕你也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吧。
正想着,她敏锐的注意到宋长安投过来的视线,见她察觉,宋长安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反而自如的喝着店小二新送上的茶水,还拿了一块点心细嚼慢咽。
他这般坦然,但是让下意识升起警惕之心的裴秀容不好意思起来。
“秀容姑娘可是见过我那侄子侄女了?”苏文信一把合上手中的扇子,突然问道。
“啊,见过了。明玉秀美端庄,子言聪慧稳重,子白活泼开朗,端砚先生好福气。”裴秀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苏文信注意到,她在提起顾子白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顿时了然。
“说起来,上次许诺子白的事我还未做呢。”
“这臭小子,又向你讨了什么?”顾远卿皱着眉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