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她不是?”顾伯易恶狠狠的看着他,“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顾伯易虽然拗不过儿子,到底还是同意了这桩亲事,可打心底里却是对裴秀容没什么好感。
“我就问你,你那媳妇还年轻,若是有一天她怀了孕,你要怎么办?”
顾远卿沉吟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孩子可是儿子的?”
“……”顾伯易气得差点没将桌上的砚台砸在他的脑袋上,“废话!”
“若是儿子的,自然是要生下来,父亲放心,儿子断不会做那冤大头的。”
“你!”顾伯易深吸一口气,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动怒,“我是这个意思吗?你是我看中的继承人,侯府的下一任家主,你怎么能保证你那媳妇不会对这世子之位生出什么心思来?”
“这个简单,这家主之位,儿子不要便是。”
“混账东西!”顾伯易到底还是没忍住,从墙上取了鞭子,一下抽了过去。
惊的顾远卿连连躲闪,到底还是被抽到了肩膀,好在秋日穿的衣裳多,只是衣角留了一道鞭痕,未伤及血肉。
“父亲,”顾远卿正了正神色,“儿子是认真的。”
顾伯易也只是阵仗摆得大。顾远卿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他寄予厚望的长子,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也怕真伤到了他,见他无碍,他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
将鞭子随手摆在桌上,顾伯易瞪了他一眼,“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顾家倒是没有抱子不抱孙一说,顾远卿五岁之前,几乎都是在顾伯易的怀里长大的,眼看着他从小小的一团长成如今的翩翩公子,心思也是越发的让人琢磨不透了。
“京中如今的情况,父亲想必也看到了,世家表面风光,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陛下励精图治,早晚有一日会拿世家开刀。虽说君子谋定而后动,可若不及时断腕,于咱们顾氏一族,恐损伤不小。”
“你待如何?”
“儿子这几年在户部也算是小有成就,待到明年去外任,回京之后至少能够官升一阶,这世子之位于儿子也不过如食鸡肋,倒不如将其利益最大化。”
“父亲不如将世子之位交给二弟。”
“洋儿?”顾伯易一愣,“我以为你说的会是昕儿。”
顾远卿的二弟名唤顾远洋,比他整整小了七岁,乃是顾宋氏同顾伯易的第一个孩子,生性纯良,为人忠厚,就是……老实得太过了些,这样的性格别说让他当世子了,顾伯易真担心他有一天会被人坑害惨了。
而比起顾远洋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同样是顾宋氏所出,顾远昕则要聪慧许多,生得一副七窍玲珑心,天资极为出众,又是小儿子,顾伯易极为疼爱他。
唯一不足的,大概是顾远昕实在年幼,他比顾远洋还要小,如今不过十三岁,还在书院里读书。
顾远卿摇了摇头,“三弟文采出众,然过刚易折,又……颇受其母的熏陶,儿子担心他不足以担任世子之位。”
顾伯易轻咳一声,“昕儿还小,宋氏待他是娇惯了些。可洋儿,你瞧他一副天真的模样,为父真担心他叫人唬了去,到时不仅自己有碍,再连累了一府的人,这又是何苦呢。”
说起宋氏,顾远卿其实心虚得很,他为何对顾远卿迎娶裴秀容一事如此反对?还不是因为怕儿子走了自己的老路!长子幼时也是极为活泼伶俐之人,后来就因宋氏动了二心,遭逢大变,不然也不至于变成这般冷心冷情之人。
想想就糟心,顾伯易长叹一声,恨不得回到当年,扇过去的自己一个耳光。
顾远卿明白他的担忧,但是他是真心觉得顾远洋并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般无能。
“父亲,”他轻声提醒着,“天下大道,至繁至简,或许这中庸二字,才是最适合咱们的。”
顾伯易叹了一声,“也罢,你让为父好好想想。”
“父亲不必急着做决定,你的心思,儿子都懂。”
“哼,你若是让我省点心,老子还能多活几年。”顾伯易痛心疾首,“放眼京中,你也算是精才绝伦之人,怎么偏偏眼神不好呢?”
“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事,儿子就先告退了。”见老父亲这般明嘲暗讽,顾远卿扯了扯嘴角。
“滚滚滚!快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