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安冷眼瞧着两人由远及近地走过来,“我只盼着子言子白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他口中的子言子白乃是顾远卿的两个儿子,长子为顾子言,敏而好学、生性沉稳,在顾府中很受看重;而次子顾子白则天性活泼好动,对武之一道极为推崇,这二子一文一武,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见他这般,苏文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裴姑娘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你以为端砚兄是谁?便是他再看重裴家姑娘,也绝不会任由几个孩子受苦的。”
其实顾远卿还有个女儿,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名唤顾明玉,如今已经年十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即便苏文信和宋长安都是顾远卿的好友,同顾明玉也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顾远卿一身红色镶边锦袍,嘴角含笑,他极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也正是这般,衬得他格外的贵气。而他身旁的裴秀容也是一身红色对襟袖衫,虽然盖着盖头看不见长相,但她身姿秀美、体态端庄,看上去倒是同顾远卿十分相配。
武宁侯顾伯易虽然板着一张脸,可是端看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便知他对这桩亲事还是不反对的——也的确如此。
虽然继室顾宋氏为他生了二子一女,可顾伯易心中更为看重的还是这个天资聪慧、从容不迫的长子,想到先前长子跪在书房中,一句“她曾经救了儿子的命”,便足以让武宁侯放下心中的所有成见。
更何况——,顾伯易看向席上越发沉默寡言的次子顾远洋,有些事情,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了。
吉时已到,便在媒人的唱和下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
今儿个是这对夫妻的大喜之日,便是再有人存了什么心思,也万不会选择在正堂上闹事。
顾远卿和裴秀容二人既拜了堂,从此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作为一家之主,顾伯易说了几句祝福新人的话,二人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进了洞房——也就是顾远卿原先住着的信芳居。
有裴秀容在,男客不好玩闹,便在门外守着,一众女眷则没了顾忌,在大家的催促下,顾远卿接过喜婆递过来的喜秤,挑开了裴秀容的盖头。
终于,裴秀容的容貌缓缓显露出来,只见她笑意盈盈,肤如凝玉,眉眼流转之间透着几分灵动——虽然不是众人想象中的那般绝世美人,可一眼望去却叫人舒心极了。
被众人打趣了一番,裴秀容脸颊微红,眼含微波,含羞的模样一时竟让顾远卿看呆了去。一旁的喜婆轻咳一声,端来了合卺酒。
顾远卿先拿了一杯递到裴秀容手上,自己也拿了一杯,两人就在灼灼目光下,喝完了交杯酒。
这还没完,随即便有仆从送上了一碗饺子,裴秀容夹了一口放在嘴里,刚嚼了两下,便有人问道,“生不生?”
裴秀容红着脸,蚊蝇般低语道,“生。”
众人顿时一片欢笑,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悉数散去,将空间留给这对新婚夫妇。
顾远卿唤了夏竹上前,“替你家主子将这头饰卸了。”
这次成亲,裴秀容头戴的饰品全是纯金打造,一件两件也罢,满头的金饰加在一起份量可着实不轻。顾远卿一早便发现裴秀容下意识的扶了几次头,便想这头饰定是极为不便的。
裴秀容向他抛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便瘫坐在圆凳上任由夏竹动作——折腾了一天,她也实在累得不轻。
“待会儿还要去宴席上,你快些吃点东西垫垫。”裴秀容虽然闭着眼睛,还没忘记关心顾远卿,他想必也忙了一天了,肚里空空再被人灌酒,那滋味想来是不好受的。
顾远卿走过去抓着她的手,“放心,我早已叫人将酒换成了水,待会儿有文信他们替我作掩护,想来是无人发现的。”
“那也吃用些,今儿个来了这么多宾客,光是敬酒怕也要好一会儿。”
在今天以前,裴秀容想了很久,既然她已同顾远卿定了亲事,那她也愿意试着去同顾远卿相处——如果总要嫁人,为何枕边的那人不能是他呢?
这般想着,裴秀容待顾远卿也有了几分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