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容后背抵在树上,因顾远卿的突然靠近而害羞的低下了头,良久,她缓缓应了一声,“那便如先生所愿,只是秀容希望能同先生约法三章。”
“可以,”顾远卿微微颔首,“不妨说来听听。”
“第一,先生同我若是日后各自遇上了命定之人,咱们的婚约便就此作罢;第二,先生的事,我不会过多插手,若是事关于我,也望先生事先同我商量;这第三条嘛,”裴秀容俏皮一笑,“我还没有做好替人家养育子女的准备。”
“你这……”顾远卿失笑一声,继而无奈的摇摇头,都怪裴秀容平日里太过老成,他竟忘了她也不过二八年华了,“我不会强求,毕竟这本就是我的责任。”
“多谢先生体谅。”
“裴姑娘,”终于插上话的苏文信笑眯眯的看着她,“怎么还叫先生?你们如今,也算是有口头婚约之人了。”
顾远卿见状,也抬起头默默的盯着她看,裴秀容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脸颊,结结巴巴的唤了声,“端,端砚。”
“这才对嘛!”苏文信大声起着哄,丝毫不在意身旁好友因被他打断而黑着的脸。
裴秀容彻夜未归一事,在王氏的有心渲染下闹得沸沸扬扬,不多时,裴府左右的邻居、甚至连裴正肃的上司,俱是知晓了此事。
裴正肃去上值,不少原本未曾说过几句话的同僚,都纷纷过来安慰他——好好的姑娘家被人当街掳走,便是救回来,怕也是凶多吉少了。退一万步讲,即便人毫发未损,名声也彻底坏掉了,哪家会愿意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众人面上皆是惋惜不已,实则不少人等着在背后看裴正肃的笑话——夭寿啊,这大女儿毁了,小女儿若要说亲,怕也难喽!
然而就在大家一致唱衰之际,裴府的大门口停下了一辆由一队人马护送着的两架马车。
一身戎装的顾远卿下了马,没有立刻唤人,而是先在马车前停下,向里面伸出了手,“秀容姑娘,咱们到了。”
就在街上的行人纷纷将目光停留在顾远卿身上时,从马车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手上戴着一只祖母绿的玉镯——那是顾远卿送给裴秀容的定亲之物,是他的生母留给他的。
裴秀容下了马车,身上还穿着顾远卿的那件披风,一行人跟在裴秀容身后进了府,此时早有眼尖的小厮向府中递了口信,匆匆赶来的王氏面上一派焦急,心里却是狂喜不已——白花花的银子马上就要到她手里了。
“大姑娘,”为求逼真,王氏特意叫人替她送了发髻,她仪态不整的跑进了正厅,抱着裴秀容干嚎不止,“我可怜的大姑娘,你这是遭了多少罪啊?还不快点谢谢人家李公子!”
“太太怕不是在说笑吧?”裴秀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里有顾公子,苏公子,唯独没有太太口中的李公子。说错了话事小,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赶着讨骂呢。”
“不可能,李公子不就在这儿——”王氏像被人掐住了命门,声音戛然而止。她打量着身形高大、仪态不凡的顾远卿和苏文信二人,眼露警惕,“这二位是?”
苏文信上前一步,颇为自来熟的介绍着自己,“夫人有礼了,在下苏文信,这是我的好友顾远卿,就是他救了这位姑娘。”
王氏顿时板着一张脸,冷冷的点点头,上下打量了顾远卿一番,“那我就替秀容谢过这位公子了,时辰也不早了,二位公子若是无事,我就不留你们了。”话还未说两句,王氏竟是下了逐客令。
“嘶——!”苏文信在心里直咂舌,这位裴府主母比起顾远卿家中的那位继母,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不过他又岂是随随便便就会被人家的冷脸轻易吓退之人?
“夫人莫急!”苏文信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此番贸然来到府上拜访,皆因我这兄弟对贵府的秀容姑娘一见钟情,这次过来,是特意来提亲的。”
王氏冷哼一声,“我裴府岂是阿猫阿狗说来就来的?我见二位公子也不像是没有礼数之人,怎么说的做的偏偏都是那等无媒苟合之事?你们置我裴府的颜面与何地!”
苏文信往一边迈了两步,露出了身后头戴一朵大红绢花的媒婆,“裴夫人消消气,我兄弟乃是真心求娶,咱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他们虽然来得仓促,可是该准备的无一不全,可以说是诚意十足了。
然而王氏对于这一切视若罔闻,手中已是端起了茶杯,摆明了一副送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