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千万不要,那铺子可是秦叔······”春杏突然捂着嘴巴,此刻她终于想起先前裴秀容的叮嘱了。
“怎么了?”李文远定定的看着她,“话为何只说了一半?”
“没什么,反正我家姑娘并不喜欢折颜阁的东西,您还是莫要白跑一趟了。若真要说喜欢,姑娘特别钟意玉福楼的点心。”
“那就好,今日还要多谢你了。”李文远随手拿出一个木牌,上面刻着一个隶书撰写的“李”字,“日后你若是有事,尽管拿着这个牌子去伯府寻我,或者使人来递个口信,也是可以的。”
“多谢公子!”春杏欢天喜地的接了过来,眼睛也不敢眨的打量着那块木牌,良久,方才依依不舍的将其连同先前那方帕子,小心翼翼的包在一起,放进了袖中。
待到终于打发走了春杏,李文远从怀中又掏出一方帕子,狠狠的擦拭着方才同春杏有过接触的那只手掌。一直在一旁候着的小厮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公子,那丫鬟看来知道不少秘密。
李文远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擦着手,直到掌心都蜕了皮,才将那帕子松开,十分嫌弃的扔在地上,用脚使劲碾了碾,道,“那是自然,不然我缘何要这般大费周章!”此刻他的眉宇间满是戾气,阴沉的模样就像是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瞧她那副下贱的样子,真是多看一眼都教人作呕!”
“不过她倒是对您颇为钟情呢,”小厮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只要公子您略施小计,区区一个黄毛丫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呵,”李文远嗤笑一声,“若不是看在母亲和大哥的面上,我何必委屈自己做这种事。”
“不过那丫鬟倒是有几分姿色,”小厮眼中的晦暗一闪而过,“待到事成以后,您不妨一顶轿子将她抬了进去,也省的太太总是为了您的亲事动怒。”
“她?”李文远的语气中满是不屑,“她既然能背叛自己的主子,难保有一日不会同样背叛我,这样的人,我要之何用?何况你方才也听到了,那裴秀容待她可是情同姐妹,甚至连字都教她识了。你瞧瞧这京城里,像她这般身世卑微还能做到如此的有几人?若不是我与那裴秀容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同她结份善缘,倒也不错。”
“公子您可是心软了?”小厮听了,有些紧张的问道,“先前夫人说了,让奴才好生盯着您,若是这事黄了,那奴才的小命,可就······”
“你慌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甩手不干了?更何况,你这项上人头,你家公子我还是保得住的。”
“嘿嘿,那奴才就先在这里谢过公子了!”
“去你的!”李文远抬腿踹了他一脚,“还磨蹭什么!母亲还等着呢。”
裴秀容同夏竹离开了竹林,寻了一处僻静之处,裴秀容便压低了声音问道,“秦叔的事,春杏都知道多少?”
夏竹努力回想了一下,“秦叔的事姑娘您从没避讳过她,怕是该知道的都清楚了。不过,上次从伯府回来以后,秦叔那边送来的账本奴婢都再未经过旁人之手。”
“咱们这是叫人盯上了,”裴秀容眯着眼睛分析道,“回去以后你尽快将暗格中的账本处理掉,还有秦叔那边,及早将此事告诉他,让他早做防备。”
“好,奴婢明白。姑娘,春杏那边又该如何?”
“她呀,”裴秀容轻叹一声,“我现在只盼着她还记着往日的情分,莫要真的有一日同我彻底站在对立面上。防人之心不可无,事情越拖着,变故便越大,回了府以后行事小心些——看来王氏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这一桩桩一件件,说她没有掺和进来,我是万万不信的。她既然这般算计于我,也是时候回她一份大礼了。”
主仆二人商议了一番,便回了先前王氏和平成伯夫人落脚的厢房,李文远也在,此刻正含笑同伯夫人说着话,王氏在一旁时不时插几句嘴,场面一时倒是颇为融洽。见她进来,王氏朝她招了招手,“你这孩子,跑去哪里了?瞧这满头大汗的,快些去收拾一下,咱们该回去了。”
平成伯夫人在一旁笑弯了眼睛,“姑娘家都是这般的,不像咱们总圈在一处,早便习惯了。我从前也是见了天的想往外跑,惹得母亲总是罚我抄书。”
“嗨,她哪里能同您比?”王氏笑着摇摇头,“她便是说破了天去,也不及您万分。也就是您疼她,方才这般说罢了。”
“说来这丫头真是一举一动都甚合我意,妹妹,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两家也做那男女亲家?我家这泼猴,亲事迟迟未定,我心里也是急得很呢。”平成伯夫人仍是那般笑面虎似的模样,可口中吐出的话却是教屋内的众人吃了一惊。
王氏脸上挂着笑,推辞道,“小门小户的,哪里敢同您攀亲家,三公子妹妹也不是没见过,相貌才气都是一等一的,您就莫要自谦了。”
“也罢,是我唐突了。”被人回绝,平成伯夫人也不恼,脸上的笑容半分未减,就好像方才真的只是说了一句玩笑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