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院到住持的住处,由于还背着一个顾远卿,裴秀容足足花了一刻钟,好不容易挪到住持的院落前,裴秀容示意顾远卿先在树下等一等,“先生先在此坐下,我这便去叫门。”
“嘭嘭嘭——!住持在吗?”裴秀容敲了敲门。
“女施主深夜来此,可是有急事?”闻声赶来的住持披了一件袈裟,从门内匆匆走了出来。
“住持,您快看看端砚先生,他受了重伤!”
“端砚?他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眼含焦急的住持连同裴秀容一起,好不容易才将顾远卿扶进了房间里。原本顾远卿还强撑着一口气,见到住持出现,紧绷着的弦一松,顾远卿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女施主,”住持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我师弟便在隔壁,劳你去问他要些治伤的药来,端砚兄的伤口需要及时止血。”
“好,我这就去。”目睹顾远卿骤然倒下,犹自惊魂未定的裴秀容立时应了下来。
等裴秀容拿了伤药回来,住持已经替顾远卿止住了伤。“还好并没有伤及要害,女施主,我在此处制住端砚兄,你且将那伤药洒在伤口处,不然伤口很可能发脓。”
顾远卿的衣服被住持割开,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累累伤痕,在油灯散发出的昏黄光线下显得格外可怖。裴秀容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同住持对视了一眼,裴秀容小心的将药粉撒在了顾远卿的伤口处。
“嘶——!”原本晕过去的顾远卿竟是被生生疼醒了,多亏有住持制住他。剧烈的疼痛使顾远卿拼命的挣扎着,为了阻止他,住持的额头甚至沁出了汗珠。
“女施主,继续上药!”住持不忘记叮嘱着,“这药粉的原料是我师弟好不容易才收集来的,对治疗端砚兄的伤势有奇效,还劳女施主动作快些。”
裴秀容连连点头,想到这药材的珍贵,她不再犹豫,迅速将剩下的药粉撒了下去。
恢复了一些意识的顾远卿狠狠的咬住自己的手臂,嘴里发出一阵闷哼。见他神智清醒了些,住持缓缓舒了一口气,“端砚兄且忍一忍,莫要再动,我即刻替你包扎。”
说着,住持转身从箱子里取出一匹麻布,用刀裁成细的长条,然后将那麻布绕着顾远卿的伤口在他身上缠了几圈。麻布缠的越多,顾远卿的痛呼声也渐渐停了下来。等到伤口被彻底包住,虚弱的顾远卿歪了下头,再次昏睡了过去。
见此,虽然只是一旁看着,仍出了一身冷汗的裴秀容只觉得手脚发软,心有余悸道,“还好有住持您在。”
此刻的住持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慈眉善目、笑脸迎人的模样,“今日多亏了女施主在,时辰不早了,女施主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裴秀容点点头,“也好,那我明日再来探望端砚先生。”
“女施主有心了。”住持双手合十,目送着裴秀容的身影出了院子。
精神一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睡意。困得不住点头的裴秀容丝毫不记得那根被她扔在后院的扁担,以及衣衫上沾染到的血渍,她甚至连自己怎么从住持院子出来都记不清了。
一路上头重脚轻的回了院子,裴秀容连衣裳也没来得及换,就一头扎在**,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床榻前传来的春杏和夏竹的惊呼声吵醒了迷迷糊糊的裴秀容,她揉了揉仍在上下打架的眼皮,嘟囔道,“何事让你们如此惊慌?”
“姑娘!”春杏吓得捂住嘴巴,“你衣服上怎么到处都是血?”
“坏了,”裴秀容懊恼的拍了拍额头,“我昨天夜里回来,忘记换衣裳了。吓着你们了吧,不要紧,那是我不小心沾到的。”
然而她的解释并没有安慰到两个一脸忧心的大丫鬟,夏竹又急又恼,“姑娘夜里去了何处?先前奴婢以为您是睡不着出去走走,谁成想······早知道奴婢说什么也要跟着您一块。”
裴秀容自来到了济慈寺,夜里若是睡不安稳,总喜欢出去散散步,夏竹春杏见她这样反而能睡个好觉,也便习以为常了,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昨天夜里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