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在裴秀容的再三嘱咐下,裴廉跟着裴清离了裴府——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便是汝南书院。
这一去,没有个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担心裴廉受委屈,裴秀容还偷偷塞给春杏两张五百两的银票,让她到了那边若是缺了什么及时置办些。
即使十分不舍,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马车许久,裴秀容依然觉得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裴清和裴廉离开后,府里顿时空旷了许多。王氏以裴秀容身边人手不够为由,将锦绣调到了长宁院里做事——名义上是替裴秀容做打算,实则是安排人监视她。事情也的确如王氏所想,因为锦绣的存在,几个丫鬟一下束手束脚了许多。
然而王氏很快便无暇顾及裴秀容这边了。
大盛朝虽然民风淳朴,但是任由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特别是从事经商的营业是万万不能的。尽管王氏平日再多算计,于商之一道总是生疏的。
她嫁进裴府以后,除了她带进来的嫁妆由她自己打理,裴府原先的产业还是按照旧例来的——若不是有秦叔在暗中打点,怕是早就维持不下去了。偏偏王氏还自以为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离裴廉他们离开后不过几天的功夫,王氏却忙得焦头烂额——裴府现在进益最大的两个铺子,一个主要售卖米面,一个主营玉饰,前者与民生息息相关,后者则在京城众多女眷之中小有名气,这两个店铺的收成占了裴府一年收成的六七成。可就是这样两个向来经营良好的铺子,先后因经营不善而不得不暂时关门。
王氏焦头烂额的将那两间铺子的掌柜叫到了府上,厉声质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这些年借着管家的名头,没少从这两个铺子中获利,先前她之所以在温氏面前小有依仗,这两间生意一向红火的铺子起了很大作用。也正是因为这两间铺子对她如此重要,乍一听说账面上如今连银子都周转不开了,王氏才如此恼怒。
只是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甚至还说要押着掌柜们去报官,这二人的态度都很坚决——他们没有私拿裴府的一分钱,店铺确实是实在经营不下去了才关门的。若是她实在不信,可以去查账本。
见那二人如此肯定,甚至连闹去官府都不怕,没有什么证据的王氏只得作罢,犹不肯就此停手的她又用了惯用的伎俩,那就是派人盯着两个掌柜的去向。只是派去的人连着跟了几天几夜,一点动静也没发现。
反倒是温氏那边,有意无意的让人来催了她好几次——利子钱那边她要把摊子再扩大几分,需要王氏的财力做支持。被催得急了,王氏只得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先顶上,只是这样一来,她好容易攒出的私房顿时空了一大半,囊中羞涩的王氏再一次瞄准了裴秀容手中的嫁妆。
纵然有锦绣里应外合,早有防备的裴秀容却并没有让她占到半分便宜——锦绣在长宁院盯了几天,发现自裴廉出府后裴秀容要么窝在房间里做女红,要么就是抄写经书。她亲自手抄的佛经已经攒了满满一大箱子,可王氏连那嫁妆的影儿都没见到。
三日后,一直闭门不出的裴秀容突然说要离府去靠近京郊的济慈寺——临近裴老太太的诞辰,裴秀容打算要在那儿为祖母做一月的法事。
正恨不得将长宁院掘地三尺,听说裴秀容的打算,若不是面上不允许,王氏都想把裴秀容连同长宁院的一众人打包出府了。
也因此,裴秀容出府从来没有像这次一般顺利,裴正肃尚且还在任上当值,这边王氏已经派人帮着将行李都装上了,在王氏的“依依不舍”下,裴秀容带上长宁院的所有人,包括锦绣,一同上了马车。
因为此去便是月余,连人带上行李足足备了三架马车。好在马车里的空间还是足够大的,虽然挤了些,却是都装进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锦绣并没有和裴秀容坐在一起――她倒是想,却被一直严防死守的冬雪生生拽进了另一辆马车,里面还有郭宋二位嬷嬷,有两位嬷嬷坐镇,锦绣根本蹦哒不起来。
想到锦绣促不及防被冬雪带走时的神情,裴秀容同夏竹相视一笑。
“姑娘,真没想到这次出来会这么顺利,好像做梦一样。”春杏有些在状况之外,“您瞧着太太的表情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同她多么亲近呢!看的我寒毛都立起来了。”
“她可不盼着咱们离开呢!”裴秀容接过夏竹倒的热茶抿了一口,“秦叔那边已经有了动作,这之后府里的日子怕是要过得紧巴巴的。由奢入俭难,她是万万不想过苦日子的,这时母亲留下的嫁妆就成了那救命稻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