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容捂着受伤的肩膀,动作迟缓的拉开了门。
先前听到门内传来大声的争吵、还有人摔了东西,急得团团转的夏竹和冬雪恨不得立时冲进去。好不容易见裴秀容走了出来,两人立刻迎了上去。
“姑娘您······呀!这是怎么了!”冬雪吓得捂着嘴巴,“方才听老爷在里面摔了东西,您没事吧?”
“无妨,受了点伤罢了。”裴秀容神色冷漠,看来也是生了怒气。极少见她这般冷着脸,冬雪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同夏竹一左一右扶着裴秀容往外走。
经过李伯身边时,裴秀容突然道,“今日我的话,烦劳李伯好好想一想。纵然老爷对你有救命之恩,您这么多年的任劳任怨也足以偿还了。秀容厚着脸皮问一句,当年母亲的恩情,您还记得几分?”
说完,裴秀容甩开冬雪和夏竹的搀扶,用左手扶着受伤的右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步流星回了院子,无视院中上下的惊呼声,裴秀容在主座上坐了下来,“夏竹,你即刻去一趟清平院,看大哥在不在,若是在,马上请他过来;若是不在,也要留个口信,让大哥务必与我见上一面。”
“是。”
“春杏,你去乘风院把廉儿请过来,我有话要同她说。”
“奴婢这就去。”
得了吩咐的春杏和夏竹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出了大门,夏竹简单同她解释了几句今日在书房中的事,两人便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裴清竟是先到长宁院的。春杏在一旁同裴秀容低语了几句,原来她到乘风院时,裴清也在,他正在检查裴廉的功课,发现有些错处,便让裴廉重写,这会儿裴廉还在苦哈哈的改着功课呢。裴清不愿让他半途而废,便自己先过来了。
原本裴秀容的主要目的就是同裴清见上一面,让人沏了热茶端上来,裴秀容便明说了自己的打算。
“算算日子,府里派去汝南书院的人也该回来了,大哥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等到人回来,我便即刻动身回书院。”
“那廉儿那边,大哥打算如何?”
“等事情处理妥当,我会派人接他过去。”
裴秀容突然站起来,冲着裴清福了福身,“秀容有个不情之请。廉儿如今已年六岁,该是出去历练历练了。我希望大哥以后去哪里都把他带上,这次也是一样。我会多派些人手同去,不会让廉儿误了大哥的正事。”
“也可,”裴清点点头,“我既然应承于你,廉儿那边我会叫人看顾他的。”
“那就多谢大哥了。”
“我不要走!”不知何时过来的裴廉突然掀了帘子跑进来,一头扎进裴秀容的怀里,“你不是说会陪着我吗,为何现在就要将我送走?”
“我没有骗你,”裴秀容安抚的拍拍他的头,“我只是觉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跟着大哥在,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我在府里也是一样的。”裴廉反驳道。
“当真如此吗?”裴秀容认真的看着他,“你可还记得上次父亲说了什么?他说,等忙过这一阵子,他就给你找个教书先生,可到现在,教你识字的还是大哥。”
“或许父亲他只是忘了。”
“今日父亲叫我过去,张口问得便是六年前母亲去世后留下的那批银子在哪里,你说,六年前的事他尚且记得如此清楚,你进学一事,他到底有没有忘呢?”
裴廉局促的捉着衣角,不做声了。
裴秀容替他将衣衫上因跑动留下的褶子摊平,摸了摸他的头,“姐姐知道廉儿远比常人想的聪明,很多事不是父亲不知道,只是端看他放不放在心上罢了。我们打个商量可好?一年,以一年为期,你跟着大哥出去长长见识,若是一年后你仍执意留在府上,到时候姐姐绝无二话。”一年后王氏早就生育了,到时裴府或许又会有什么变故,倒不如先让裴廉跟着裴清。
“真的?”裴廉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