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就是这样的,秦叔那边让人送过来的消息,说是最近折颜阁周围总有人守着,他派人悄悄跟了上去,发现是老爷的上司——翰林院修撰刘大人府中的人,听说刘大人的夫人与太太素来交好,秦叔担心是太太盯上了咱们。”
夏竹口中的秦叔原是秦家的护卫,后来秦氏出嫁,随着她一道进了裴府。等到秦氏去了,裴秀容借着放一批人出府的名头,让秦叔在背后替她打理秦氏留下的嫁妆,到如今也有些年头了。
“难怪这几日我总觉得身边有人在看着,想来王氏已是怀疑到了咱们头上。”
“那怎么办?这嫁妆之事连老爷都不知道,太太又怎会······”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父亲一向粗心大意,又怎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王氏嫁进府中这么多年,能瞒她到现在,我已是很知足了。”
“可是姑娘,咱们在明处,她在暗处。原本您在这府里头就够艰难的了,如今再叫太太盯上,这以后的日子,怕是难捱了。”
“怕什么?这几日府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可是听说了?”
裴廉的病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裴秀容不放心,所以还带着丫鬟在这边守着。原本乘风院院门守着的护卫,也叫李伯撤了下去。先前是在乘风院中来去受限,这才烦劳荣大夫帮着传递消息,如今几个大丫鬟可以随意进出,便没了这层阻碍。
“自然,听闻大少爷想要娶宋家的女儿为妻,老爷同意了,这几日正叫人着手准备聘礼呢。”
“宋家是清贵之家,宋家家主在文人之中颇有声望,他又是汝南书院的山长,即便大哥是他亲自收下的弟子,胆敢上门说亲,备的礼也要给足了人家面子。可是你瞧,咱们府上可有什么不世出的宝贝?”
夏竹扯了扯嘴角,“别说宝贝了,以咱们府中的家底,能凑出来大少爷的聘礼已是不易了,若是想做足了面子,怕是难喽。”
“那你说清贵之家,最看重的是什么?”
“总不会是什么金银珠宝,应是一些古画典籍之类的。这种东西,咱们府上是万不可能有的。”
“我有。”裴秀容面不改色的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姑娘?”夏竹差点跳了起来,“这般物件一般只有世家或者是清贵之家世代相传的,您怎会······”
“你忘了,母亲还在时,有一日秦叔神秘兮兮的送了我一个樟木箱子,让我好好保管。”
“您是说,那里面······”
“对,我原以为这箱子我此生都不会打开了,没想到这就派上了用场。”
自母亲去世后,她悲痛难捱,很少再去想从前的事。提起那箱子古画典籍,那年秦叔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小丫头,等你长大了,让你母亲替你择一个好人家嫁了,有这些东西在,你嫁过去也能受人看重些。”现在她长大了,母亲却不在了。
“您是想同大少爷合作?”夏竹的话将她拉回现实,“可眼下咱们被太太的人盯着,若是这个时候去找大少爷,不就证实了嫁妆现在就在咱们手里吗?”
“所以这件事不能由咱们去做。”裴秀容望了望窗外正指挥着冬雪教他爬树的裴廉,淡淡道,“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人选吗。”
“小少爷?”夏竹叫道,继而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捂着嘴巴偷笑起来,“可怜咱们小少爷病刚好,怕是又要开始背书了。”
冬雪生得一副好力气,性情也大大咧咧,鲜少同人起怨。病愈后的裴廉很快便喜欢上了同她一起玩耍。他本来还想着终于不用闷在屋子里,要趁着这段时间玩个痛快,哪知道才高兴了三天,父亲便同大哥来了乘风院。
原来,裴正肃白日里忙着处理公务,下了值回家还要操心裴清的婚事,这天,歇了一口气的他用过晚膳后在府中走了走。
正巧路过乘风院时,忽然听得里面传来一阵笑闹声,他恍然想起,廉儿已经六岁了,进学一事不能再拖了。只是他这几日哪里还抽得出时间,思来想去,他抬脚便去了裴清处,一番推心置腹,裴清便应了下来。
“廉儿,这几日就暂且让你大哥教导你进学,等忙过这一阵子,爹爹再替你选一位先生指点你。”裴正肃笑呵呵的拍了拍裴廉的肩膀,背过手去慢悠悠的出了乘风院,剩下裴廉则是欲哭无泪。
“大哥,爹爹说的不是真的吧?”裴廉眼巴巴的看着裴清。
裴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这几日父亲忙着我的婚事,怕是抽不出时间来,暂且由我教你习字。等忙过了这一阵子,便会有夫子来教你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