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登高,裴煦今日也来到云钟山长清观一游。
他与渐山道长是忘年交,今日见面,两人在观中的参天古树下,对弈品茗,也是一桩雅事。
期间姜宛童背的那首《秋词》被送到他们面前。
渐山道长不禁称赞:“世人写秋,难免叹其萧条,这首诗却推陈出新,写出秋景之美,抒情豁达,真是一首绝佳的好诗。”
裴煦细细品味这首《秋词》:“这首诗似乎有未尽之意。”
“贫道也有此感。”渐山道长抚摸着胡须感叹:“这写诗之人胸襟豁达,诗意高觉,可惜却为所未闻,不知是否是流传之中遗失了。若能有其他诗篇……”
渐山道长倒没怀疑这首诗的出处,一个人写诗作词往往与其经历有关,他与裴煦的诗词修养都很深厚,一眼便看出这是一位胸襟豁达的男性诗人所作,只是因为没听过刘禹锡的名字,还以为他的诗作是在战乱中遗失掉了。
“或许也会有如那丫头这般幸运之人发掘出这些精彩诗篇,能让其再度流传。”裴煦说道。
这段时间姜宛童也在准备重阳诗会的事情,他从阿炎那里得知姜宛童一家在山上偶然挖出过几本掩埋珍藏的古籍诗册,想必那首《秋词》便是从那诗册上看到的。
“那位姜姑娘没有将这首诗窃为己有,可见品性高洁。”渐山道长又夸一句姜宛童。
裴煦想到姜宛童之前屡屡献出的奇妙法子,她每次都说是从书上所看,也并不是自己所创。
这么看来,姜宛童一家不止从山上挖到了诗集,恐怕还挖到了跟生产有关的书籍。
裴煦捻动着手上的黑棋,思索着。
如此,姜宛童一介农女,为何会突然有那些奇思妙想也就有情可原了。
不过,姜宛童确实从没想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她甚至会毫无保留的就拿给他,借他的手推广出去,让更多人受益。
诚然,这有明哲保身之意,可那些都是巨大的利益,很难有人不心动,不冒着风险吞下去,而她却毫不留恋,这份胸襟和见识便已经超出许多人。
裴煦不知,那所谓的古籍诗册也是姜宛童做的古籍赝品,就是为了给她会背的那些诗找个出处,阿炎在她身边,她就正好让阿炎看到,借着阿炎的手透露给裴煦,增加可信度。
也是有意引他想到自己还挖到了其他记载生产知识的工具书。
这其实也是姜宛童考虑再三,决定透露给他的讯息。
一个记录着许多生产知识的书籍总比一个能想出各种生产方法的人要好,若是将来她跟裴煦闹崩,她便献上“古籍”以求全身而退。
可若她是那个能想出各种生产方法的人,那她想要逃开恐怕就难若登天了。
姜宛童虽然觉得裴煦是个难得开明的好老板,但也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她拖家带口的,必须要给自己想好退路。
《天工开物》就是她给自己所准备的退路,如今阿炎在身边,自然要不着痕迹的透露给“顶头上司”知道。
而只要瑞王裴煦信了,再有其他人,也会相信的。
“有德之人才上天才会赐予幸运吧。”裴煦浅浅一笑,黑棋落盘。
渐山道长颇为赞同的颔首,看着棋盘上的布局边分析边说:“王爷如今的心境比之当初多了一份豁达,实在是件幸事。”
裴煦闻言,想到自己最近开始“破罐子破摔”的行径,也是止不住淡然一笑:“我只要做好分内事,无愧于自己无愧于天地便好,没必要在自己身上套上重重枷锁。”
渐山道长闻言大笑,他道一声“福生无量天尊”,又对裴煦感慨道:“王爷为国为民付出的很多了,如今能为自己多想一些,甚幸。”
之后,两人下完棋,又铺纸写字。
渐山道长受到那首《秋词》的启发,颇有灵感,笔书不止,写出许多佳作来。
待回神时,都已经过了午膳时间。
“王爷,实在是贫道疏忽了。”渐山道长颇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