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多么不想让陆湛蹭饭,只要陆湛把他软肋拿捏在手里,他就算再不情愿也没有选择。
只不过他好奇的是陆湛为什么只逮住他一个人薅,他分明可以去找沈千灯,若是他去找沈千灯,沈千灯肯定会让他住下的,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但转念一想,昨天他给陆湛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但陆湛连话都不敢跟沈千灯说,又怎么敢腆着脸去找沈千灯,让她看到自己那么尴尬的处境。
这大概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最真实的模样吧。
小心翼翼拿捏着和心上人之间尴尬的分寸,想靠近却因情怯而不敢靠近,想远离又舍不得,只能远远观望,小心试探。
这么一想,陆湛也怪可怜的。
不过就算他再可怜,该记的账还是要记的,昨天在八珍楼被坑的二百二十二两,加上从今天起陆湛和他带的小侍从的开销,这些账等到将来陆湛回到魏家,他要滚上六分利。
金缘到底还是选择相信陆湛能给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他转头吩咐府上侍从:“来人,快去帮陆公子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陆湛得寸进尺:“再帮我们请个大夫吧。”
金缘瞥了一眼站在陆湛身边鼻青脸肿的木柚,再次开口吩咐侍从:“再去请个大夫。”
侍从领命而去。
金缘家中的厢房蛛网四结,灰尘遍布,家具破破旧旧一踢就散架,看上去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金缘本家在颍川,这些他四处做生意,所以在一些需要久留的地方置购了房产歇脚。
普通商人做生意都是住客栈,但金缘仔细算过,他经常全国各地跑,若是经常住客栈花销太贵了,还不如盘下几这块地皮,自己购置木材建房子,这样能比买现成的房子便宜一半,若是房子以后不住了,还能把房子卖出去。
近几年,房价越炒越高,所以把房子留在自己手上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金缘现在住的房子是早几年置购的房产,他不在金陵城时,要么把宅子闲置,要么把宅子租出去。
上一个租他宅子的人已经成婚生子,所以他的宅子空闲了大半年,这次他回金陵城做生意也只是小住半月,所以只让人打扫了要住的房间。
陆湛要来他这儿住,他只好让侍从重新打扫厢房。
侍从收拾厢房的空隙,陆湛站在厢房外的院子里,盯着院子里唯一一棵桃花树发呆。
早春时节,枝杈上冰雪消融,树上嫩芽已抽,桃花未绽。
少年福至心灵,伸手轻抚花枝,眼中满是眷恋。
忽闻背后有脚步声,陆湛把手收回来,不用回头他也能听出金缘的脚步声。
陆湛背对着金缘,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金缘公子打算何时启程去蜀中?”
背后传来金缘的声音:“六日后。”
“嗯。”陆湛淡淡应了一声。
金缘不解反问:“你既然找我送信,为何不跟我同去蜀中?”
“不了,我留在金陵城还有事要做。”
金缘皱眉:“反正你也是要回魏家的,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点回去,非要留在金陵城受你那继父的弟弟的气?”
陆湛回头看着金缘,他的眸子黑白分明,似琉璃般明亮,而他眸色比黑夜更深沉,这份深沉中盛着天光,仿佛是深渊之中映出的狂热。
他一字一言掷地有声:“我要留在这儿保护一个人,若我离开,她会有性命之忧。”
这话是承诺也是誓言,他对自己立下的承诺。
金缘的目光从陆湛身上转到他身后,那棵光秃秃的桃花树就在他背后。
金缘叹了口气,沈千灯的名字刹那浮上脑海。
少年情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