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医生大致给我描述了一下骨折位置,按我多年的从医经验来说，最好是选择手术治疗，如果积极治疗、术后康复又比较到位，大概率是不会影响到日常工作和生活的。”

似乎是担心自己只给出一个诊断不太清楚，连野又补充了一下其它情况。

“小白她是学艺术的，而且眼看着就快要毕业了，她的毕业作品都还没有着落，现在伤了右手……”

高占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意思却已经很明确了。

“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检查结果是没有办法骗人的，我也不可能在这里昧着良心跟你说她的手一定会没有问题。”连野摸了摸鼻子“我只能跟你说医生会尽全力。”

“她真的很喜欢画画的。”

高占的语气虽然是轻飘飘的,但就是能让人听出来沉重的感觉。

见过很多病人以及家属，连野也能够理解高占的感受，但如今的情况他除了安慰也别无他法。

“很多人经历车祸后都会有脏器的损伤，其中最严重的是脾破裂，这是一种难以发现却又致死率极高的疾病，全世界每年都会有无数人因为这一疾病丧失了生命。”

“我跟你说这个并不是想告诉你别人有多惨，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一场车祸中能以极小的损伤存活下来对于人类来说是有多么的幸运。”

“我知道右手损伤对于一个画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是一名医生，相较于更严重的损伤来说,白小姐的情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即使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要求可能有些无理，但事关白蔹，高占也顾不上其他。

“连野，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我们朋友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对你提过什么要求，就这一次,你能不能给我保证，保证她以后还能够拿起画笔、能够画自己喜欢的东西。”

看得出来高占眼神中的祈求，连野只能偏过头去，避开他的眼神“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保证这些。”

“就像是一台机器上面的一个螺丝生锈了一样，不管我是把螺丝上面的铁锈打磨掉，还是换一个同厂家同类型的新螺丝，这台机器都不是最开始的那台机器了，高占，你能懂这个意思嘛？”

高占还在试图挣扎“可是磨掉了铁锈的旧螺丝和换上的新螺丝依旧可以让机器运转。”

“如果说随意的更换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那为什么我们要追求原装呢？”连野轻轻的开口“高占，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谁也不想，可事实已经无法更改，你们应该做的是尽早接受。”

“哪怕是去别的医院、请别的医生，都没办法嘛？”并不想就此屈服，高占还在寻找新的希望。

“白小姐的右手，不管是哪个医生来了，他都不会给你打包票说没有一点问题。”连野严肃的开口。

根本没有把连野的话听进去，高占自顾自道“如果是风险问题，那我们可以承担，我们不需要百分百的把握，只要有一半就可以了。”

“高占，医院治病不是菜市场买菜，医生给你提供治疗方案不是让你讨价还价的。”

行医生涯中，连野最担忧的就是碰上高占这样的家属，可偏偏这又是自己的好友，他只能把内心的不耐按下，再三同他强调事实。

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经过不断的自我说服之后，高占倒是没有继续坚持这个要求。

“那你们能不能暂时先不要和小白说这个情况，等找到了合适的时机，由我们来向她解释。”

对于高占新提出来的这一点，连野倒是没有拒绝“这件事情的选择权在你们手中，到时候我会和我那位同学说清楚的。”

得到这个答复之后，高占也没有再多开口，沉默的跟着连野一起办完了所有手续。

等两人拿着一堆资料走到治疗室的时候，本以为会剑拔弩张的几人此刻正以一种诡异而又低沉的气氛沉默着。

看到关白亮起来的手机屏幕，高占倒是多瞥了两眼，这才发现他手机上显示的内容正是自己在这一堆检查结果里无数次看见的诊断。

“Coutedfracturehtdistalradiandulnaandwrist”

——右尺桡骨远端及腕骨粉碎性骨折

其实刚刚在听见连野说出这个诊断的时候，高占就已经上网去搜寻过了相关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