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快,隔壁病房的情况就让他们产生了新的想法。
病人的妻子一直陪伴在病人身旁悉心照料,擦洗身体、按摩四肢,闲下来的时候还会带着一本书在边上读一读,对上丈夫的视线,两人还会相视一笑,完全没有因为丈夫瘫痪在床就放弃了生活。
再说病人,虽说人已经瘫痪,但意识仍旧清醒,刚开始他也会抗拒妻子的照顾,但久而久之却也被妻子积极的生活态度所感染,尤其是妻子每天还会和小孩通话,看着妻儿的笑脸,日子好像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或许是隔壁病人一家积极的生活态度感染了关家人,让他们觉得在医院这漫长而又无望的等待中,还是有希望值得被期待的。
关二叔曾和那位妻子打过交道,得知夫妻俩的孩子如今正在江城大学就读,便提出资助一事,却被妻子婉言谢绝,至今关二叔仍记得对方的原话。
“我知道先生你们一家都是好人,当初我们缺了一大笔手术费,是那位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姐捐了一大笔钱才凑齐的,如今我们只需要后续的康复治疗,实在不能再舔着脸接受帮助了!”
虽然关二叔并没有从商,但出生在商业世家,自小耳濡目染,他也知道资源分配从来都不公平,绝大部分的人只有小部分的蛋糕,而绝大部分的蛋糕却掌握在小部分人的手中。
过去他一直以为有人拿着那么一丁点蛋糕会心生不满,也会试图获取更多的蛋糕,可事实并不尽然,如同这对夫妻一般,为了生存汲汲营营的人还有很多,可他们却从不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知道对方不会接受自己钱财上的帮助,关二叔倒也没有强求,只不过是会吩咐家里阿姨在准备饭菜的时候多备上一些,借着吃不完的借口送去隔壁病房。
拒绝了关二叔其他方面的帮助,妻子却不好拒绝这份善心,在接受了这个好意的同时,也经常帮着关二叔他们看顾关白。
一直到对方临近出院,关二叔这边本来还想着做些什么可以不着痕迹的帮人一把,却没想对方主动找上了门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小荷包。
“先生,这是我特意托人求的平安符,这在我们家那边特别有用,虽然不知道里面那位小先生是什么情况,但我相信有你们这么关心他的一家人,他肯定舍不得一直睡着的!”
收下荷包,随手放在了关白床头,关二叔叫来陪护帮忙守着关白,自己则是说什么也要把这家人送回去,后者推辞不得,只得同意。
只不过关二叔不曾想的是,他这一离开,便错过了关白醒过来的时机。
自从以飘啊飘的形态看完了另一个自己的一生之后,关白便感觉自己到了一个新地方,只不过这里虚无一片,他不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如何出入都发觉不到。
试过四处奔跑,却找不到边际和尽头,试过一直不合眼,却发觉不到白天和黑夜的变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听不到声音的存在,甚至于一切都是静止的。
空旷、寂静,这是关白体会最多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逃不开也躲不掉。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就在关白的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指引,甚至来不及多加思考,他便往这指引的方向不断行走。
一步、两步,是走着的,又是跑着的,关白不知道自己前行了多久,终于,在体力即将耗尽的时候,他听到了声音。
“你要实在担心我的名声,那就帮我和关白订婚好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突然说到了两人订婚的事情,但关白听得出来,这是白蔹的声音。
“白大哥,你先把这丫头带回去,让她好好的休息休息,这把脑子清醒清醒,关白这边我们自己会照顾好的!”
这个声音他自然也听得出来,是自家二叔,看情况应当是他在劝白父不要耳根子软同意了白蔹的订婚请求。
“虽然说关白是在跟白丫头一起出门的时候出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是怪不到白丫头头上的,不管后事如何,他不需要对关白、对关家负任何责任!”
这句是自家爷爷说出来的,即使不清楚前后发生的事情,关白也猜得到,自家爷爷这是不想那些叔伯婶娘将自己昏过去的责任安在白蔹头上。
……
越往前走,关白听到的声音就越来越多,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但不管怎么说,能够在这种一望无际的地方听到动静,这便是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