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荔渐渐回过味儿来，这哪里是向她学习，分明是变相的监视。

乐安长公主明面上对她表现出十足的信任，实则将连翘派来，两人同吃同住，避免她有异心。

“连翘，你随我一同进吧。”杜荔若有所思地说。

说完便率先走在前面，径直进了太医院。

连翘脆生生地回答：“是。”

杜荔的步伐极快，这架势像直冲冲地要去打架一般。

她推开药房的门，从挂在一册的药材簿中找到几味需要的药材。

她的目光停留在页面底部的一行小字上。

杜荔眸光微闪。

“杜医士，您要抓什么药材？”药房的差使正准备收拾回家，耐着性子问。

“我的药方需要调整，一时半会儿确定不好。”杜荔皱眉说。

“要不，你先回吧。放心，取走的药材，我会详实记录在簿的。”她接着说。

差使犹豫片刻，从柜台中钻出来，说：“谢谢杜医士。”

按理说，不论再晚，今日当值便要完成任务才能走。

不过今日家中有急事，杜医士在太医院的风评甚好，他也放心。

那差使刚走，连翘恰好走至药房门口。

杜荔朝她招招手：“连翘，先进来。”

“我要挑选几味药材，”她抬手指着药材柜上的字条，“每个药柜都有标记，对了，你识字吗？”

连翘愣了愣，回道：“认得的。”

“那就好。我念名字，你帮我将药材取出来，每样各二两。”杜荔说。

她递过去一只药筐，用于盛放取出的药材。

连翘说：“好。”

少女走到药柜前，抬起头，仔细地打量所有药材的大致位置。

杜荔随手拿起一张方子，缓缓地念到：“川穹。”

“景天。”

“白矾。”

“苍术。”

每念一个名字，连翘便利落地取出药材，挑起一杆小金称，确认重量无误后，倒至药筐中。

杜荔顿了顿，眼皮微微上挑，说道：“……怀牛膝。”

连翘点点头，手脚麻利地找到牛膝所在的药格。

打开药格，瞧见其中摆放的药材，少女微微怔忪。

她将手中的称放下，抓出一把晒干的牛膝。

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挑选着。

杜荔站在一旁，观察着她的动作。

心中顿时了然，连翘的确是乐安长公主派来监视她的。

这小姑娘不仅干活麻利，而且对药材极为熟悉。

连翘绝不是个普通的婢女，而是懂得医术的医女。

方才在翻阅药材簿时，上面标注着一行小字——

个别药材不易分辨，名称相同但功效不同，取药时应仔细区分。

杜荔恰好记起一种药材，正是她要求连翘取的牛膝。

牛膝分为两种，一种是怀牛膝，一种是川牛膝。

川牛膝偏于活血祛瘀，怀牛膝偏于滋养肝肾而强筋健骨；二者对于作用部位也有不同，前者更偏重于肢体的关节，后者更偏重于腰膝。

在历史上，这可是连药王孙思邈都难以区分开的药材。

不过，这里的医者已经将怀牛膝与川牛膝作以区分，若懂得医术之人，大多应当都能通过外形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