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晋站到她身边，满脸兴奋地介绍道：“兄弟们，这是咱们医舍的杜医士。今日将诸位叫来，是杜医士为了介绍一个新的专业体系——护理学。”

“护理学？是何种学问？”立刻有差使问道。

杜荔目光认真地看向众人，解释道：“护理学主要研究人体生理病理、基础医学、临床护理、预防保健这些方面，医士对病人进行诊治，护士则是对病人进行看护和常规护理，监测病情变化，配合医士治疗的职业。”

“不错！杜医士提出护理学时，我就在想，这不正是咱们在做的事吗？按照杜医士讲的，咱们不是任人随意使唤的差使，而是懂得医学，协助医士，受人尊敬的护士。”高晋振奋地说道。

他虽相较年长，但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心中的那团火已被杜荔点燃，高晋试图去照亮同他一样的人。

他又说了些振奋人心的话语，可预想中的场面却没有出现。

这些差事们瘫坐在地上，疲倦地闭着眼，对二人的话置若罔闻。

其中一差使干脆摆手说：“杜医士，我不愿意学什么劳什子护理，如今这样便好，在军营中有口饭吃我就满足了。”

“我们大字不识，如何能学会这些？护理？更是听都没听过。”另一差使说。

“是啊，我天资蠢钝，为医士们打打下手尚可，学不得精深的东西。”

……

一开始起了头，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声音虽嘈杂，但归结的意思却不约而同地达成一致——他们不愿意。

杜荔平日里埋头工作，极少同差使们交流，她原以为大部分人都同高晋一般，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想到大多数人，对这份工作，竟是毫无兴趣的。

她眉头紧皱，得出一个沉痛又现实的结论：要将护理学推广出去，绝不是朝夕之间的事。

尽管出现意料之外的事，但杜荔并不想强迫众人。

她自可以慢慢推广，耳濡目染地将观念传输给诸位。

“今日叫大家来，不过是想询问各位的意见，不愿意留下的人，可以自行离开。”她面色沉静地说。

话音刚落，众人顿时作鸟兽散，似乎一直在等着她这句话。

空****的营地中，只留下一位身材矮小的差使，脸蛋看上去十分稚嫩，应当同阿离岁数差不多。

还剩一位……

杜荔眼前一亮，忙走上前问道：“你愿意留下？”

少年小鹿般的眼睛无助地看看她，又回头看看营外，张口怒骂道：“你们一个个怎得跑那么快，也不等等我！”

走在最后的差使回过头，朝他做了个手势，嬉笑道：“小瘸子！你不是总说自己聪慧过人吗？平时干活磨磨蹭蹭的，不如就留在那学那什么护理吧！”

少年顿时脸色涨红，被堵得回不出话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原来是腿脚不便，所以没来得及跑走。

杜荔犹豫了半晌，开口说：“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跟着离开。”

“算了，来都来了，”少年咬着嘴唇，低头道，“只是我行动不便，干活很慢，如果你能接受的话。”

“我会给你分配些适合的工作，”杜荔喜出望外道，“你识字吗？”

少年点点头，骄傲地挺起胸膛：“识字有何难的？”

杜荔从怀里掏出一张人体解剖图，这是她先前画的，上面清楚地标注着器官的名称。

“今日先把这张图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