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富萍村在京城西郊,柿花村与富萍村相隔一里路,但富萍村就归属京城,柿花村就归属扶梁城。
富萍村和柿花村都土地贫瘠,很难种出粮食,越是贫困,就越是容易为了三瓜俩枣闹矛盾。
掌管富萍村的衙门是京城的,掌管柿花村的县令是扶梁城的。
两村闹矛盾,官府解决。
顾鹿溪都怀疑那俩官员有私仇,为了富萍村的一颗古树和柿花村湖里的两条鱼,还要上个奏折。
不翻不知晓,一翻吓一跳。
顾鹿溪翻看萧盛霖以前的奏折,发现富萍村和柿花村之间的矛盾,不止是一颗古树和两条鱼。
还有富萍村的妇人给自家小孩取名,结果被柿花村的妇人把孩子名先用了。
孩子名叫——狗贵儿。
柿花村的小孩儿和富萍村的小孩儿骂架,富萍村的骂不过,就把柿花村的小孩儿打了顿。
柿花村的妇人就跑到富萍村,和富萍村的妇人骂了一架。
本来小孩打架,挺小的事儿,但双方都不肯让一步,矛盾愈增,导致两村彻底结怨。
鸡毛蒜皮的事,他们都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
然后京城的衙门想把富萍村划到扶梁城,扶梁城的县令想把柿花村划到京城。
顾鹿溪眼前花了一瞬,她抬手揉捏眉心,“富萍村和柿花村各坐两城,他们都快闹翻天了。要是划到一起去,更难处理了。”
萧盛霖垂眼,只看到她黑鸦鸦的发髻顶,他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窥察的试探,“那……暂且先不管了?”
“管啊,越头痛越要管,否则只会更头痛。”
顾鹿溪提笔在奏折上写道:两村之间修筑篱笆,越者罚银十文钱。恶意挑拨者,则单罚二十文。
罚银虽少,但足以束缚两村之人了。
萧盛霖问道:“十文,二十文,能有用吗?”
“十文钱,你不要看钱少,也许是他们一家人一天的饭钱。”顾鹿溪很认真地说道,她抬起头,不经意地与萧盛霖四目相对。
夫妻间难得有无言的时候。
顾鹿溪捏着笔杆的手指收紧,眼睫如蝴蝶般翩颤,她弱弱地问道:“阿霖,你一定要这样吗?”
萧盛霖铁石心肠,对她的可怜视而不见,“嗯,你不要偷懒。”
顾鹿溪不高兴地撇撇嘴,委屈地接了声:“……哦。”
直到她实在熬不动了,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最终她把胳膊架在桌案上,单手托腮,困到面无表情。
眼前的烛光、奏折都有重影了,顾鹿溪小声地说道:“阿霖,我知晓你不易了,我可以睡觉了么?”
萧盛霖仍是不肯放过她,他浅笑着,薄薄的嘴唇吐出冷冰冰的话:“不可以。”
顾鹿溪决定曲线救国,“阿霖,你明日天不亮就要上朝,咱们早些歇息呀?”
萧盛霖轻描淡写地说道:“溪溪代我去。”
圆满都听不下去了,【萧爹彻底摆烂了?】
顾鹿溪闻言一激灵,彻底不困了,“你这是什么话?阿霖,有问题我们解决问题,有困难我们面对困难,你不能一言不合就不管奏折也不管上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