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盛霖说着，眼底泛起杀气。

他心底的恶念翻涌，像是被煮开的脏水，腾起一个个漆黑的水泡，水泡炸开的瞬间便催生出冉冉升起的墨雾，源源不断。

顾鹿溪不忍心看他这样，她爱怜地亲吻他的眼尾。

【如今仙雷国已经成了旧仙雷，十几个小国也成了大昇的城池。你若是想为养父报仇，也大可以将他们揪出来，不死不休。】

眼尾的温润抑制了恶念。

萧盛霖闭起眼眸，他缓缓地低下头，额头抵在顾鹿溪的侧脸。

【我已经揪出他们了，那些劫匪是旧仙雷国、旧夜莱国……甚至是所有小国默许安排的，前朝世道混乱，他们就乱上添乱，再浑水摸鱼，都想分一杯羹。】

顾鹿溪：【这些，也是你在攻打旧仙雷国的时候，知晓的吗？】

【嗯。】

顾鹿溪心里百感交集，她两世都没受过大苦，可是萧盛霖就好像是一出被安排好结局的悲剧，他的命运从出生起就不太平。

她还记得圆满刚绑定她的时候，曾告诉她大昇在后世历史上的结局。

且不提顾家，单论萧盛霖，原历史上，他没有子嗣血脉，英年早逝。皇族血脉没有延续的大昇像是一盘散沙，迟早国家覆灭。

大昇覆灭，那么最终得利的，就是湫国。

所有的关窍都想通了！

唯有一处，顾鹿溪仍是不懂，【你一出生，就被产婆带出宫，另一个男孩才是九皇子兰应书。那…为什么我爹会认为你是九皇子呢？】

萧盛霖直言不讳，【我骗他的，我那时候，没钱没粮没兵马，在军中也只能收敛锋芒。岳父和卢家是送上门的钱和兵马，我没理由将他们拒之门外。】

顾鹿溪向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九皇子是前朝皇帝的血脉，他们支持你，在某种意义上，不能说是背叛祖辈对前朝的忠诚，他们也自然更有底气帮你谋朝篡位。】

她认真地纠正道：【不，这不叫谋朝篡位，这叫夺嫡。】

萧盛霖睁开眼，睫毛像是小刷子撩过她细腻的脸颊，【夺嫡？我喜欢你这种说法，不管是兰应书还是我，都是前朝皇帝和萧钦婉的儿子，所以，我既骗了他们，又没完全骗他们。】

【萧钦婉一定没想到，最后的赢家是你。】

顾鹿溪抬起手，她挠着微微发痒的脸颊。

偏偏萧盛霖故意使坏，他歪了歪脸，又眨了眨眼。

顾鹿溪直接推开他的脸，“你饱了就去照顾小猪，别打扰我用晚膳。幸好屋子里暖和，不然烤羊肉早就凉了。”

她听完故事，就过河拆桥。

圆满：【我来咯！】

它灵活地跳下床榻，然后再爬到软榻上，端端正正地坐在顾鹿溪对面，它抬起爪子拍拍矮几，示意顾鹿溪伺候它吃晚膳。

圆满虽然是系统，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狗狗身体。

难道要为难一只胖狗，自己把晚膳的盖子掀开吗？

萧盛霖到床榻上照顾小猪。

顾鹿溪则是一边吃，一边投喂圆满，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趴在寝殿屋顶上的易行有些失望，他还等着听大昇皇帝的身世呢，他的耳朵贴在砖瓦上，砖瓦都捂热了，结果寝殿里的人啥都没说。

易行只能悄悄离开了。

屋顶那抹微薄的呼吸声离去，萧盛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小猪看自家阿爹笑了，他挥舞着胖胖的小胳膊，也咯咯地笑。

吃饱喝足，半个时辰后，顾鹿溪照例给萧盛霖喂药丸，但小瓷瓶里的药丸已经吃没了，太医院也没有及时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