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鹿溪观察着贺闻嘉的细微神情,想要看出不同寻常之处,“贺大人寻到了吗?若是贺大人想以此为彩头,本宫可派人去寻一寻。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
贺闻嘉浅浅地勾了下唇,像是抿化了终年难融的寒冰,剑眉星目浮现出的笑意驱散眼神里的深邃。
难得能看到贺闻嘉一笑,昙花一现都不足以形容顾鹿溪对这事的新奇。
顾鹿溪啧啧称奇,“难道贺大人已经寻到了?”
贺闻嘉“嗯”声,“她已嫁与如意郎君,夫家待她如珍如宝,再有两年,她或许会子女双全。”
顾鹿溪:“……”
贺闻嘉的玉佩是赠予一个女子,难道那女子就是他年少时的小媳妇?
若真是如此,那贺闻嘉的脑袋上,岂不是长了辽阔草原?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贺闻嘉的肚子里能撑超极船舶。
虽然顾鹿溪的心里已有九成相信这猜测,但她还是很谨慎地问出余下的一成怀疑,“这女子,难道是贺大人的妹妹?”
这也说不通啊,若是贺闻嘉的妹妹,他尽可以把那女子认回贺家,哪怕顶着个“贺闻嘉干妹妹”的名号,那女子往后不管是在夫家还是在哪,都能横着走了。
但京城的消息最是灵通,却没有半点有关贺闻嘉的。
所以贺闻嘉与那女子全然没有沾上半点关系。
贺闻嘉看着醉蘋洲的俯瞰图,醉蘋洲是个很小的山谷,谷底贯穿一条酒酿的小溪,溪旁乱石嶙峋潮湿,像极了他记忆里中的那年那月那场雨。
他失神良久,才说道:“不是。她,曾是臣的妻。可惜那时世道纷乱,臣能力不及,只给了她一场以天地为鉴的落魄婚礼。无媒无聘,更没有红妆大轿,或许是……老天都在惩罚臣。”
贺闻嘉的神情实在是落寞。
顾鹿溪是勾起他伤心往事的罪魁祸首,她心中愧疚,安慰道:“天地为鉴,又怎能说是落魄呢?那世道纷乱,又不是你的过错。”
贺闻嘉摇头失笑,“除了天地,还有几只乱窜的夜磨子见证。”
夜磨子,即为老鼠。
顾鹿溪:“……哦,那确实挺落魄的。”
贺闻嘉收敛心神,比对几处景致的细图。
顾鹿溪却难以安坐,贺闻嘉讲起这些,已经勾起她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那……”
贺闻嘉打断她即将问出的唐突之话,“娘娘,还请先看细图。”
他,真是好狠一男的。
顾鹿溪受不得听事听一半,她心里好奇贺闻嘉的过往,这一阵难以抚平的抓心挠肺。她哪看得下细图啊?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细图,蔻丹无意识地划着忍冬纹白玉桌案,发出嘶拉嘶拉的噪声。
贺闻嘉的眉眼纵过一瞬的无奈,“娘娘,您请说。”
顾鹿溪怕他改变主意,当即问道:“那贺大人,难道就没想过把那女子夺回来?”
他再怎么说,都是官拜二品的权臣。
贺闻嘉几不可见地颔了首,“是该如此,可臣见她如今与夫君恩爱,过得美满,便不忍心破坏。若能看她幸福,臣便满足了。”
年少相识,乱世拆离。披荆斩棘,官拜二品。蓦然寻到,那人已是他人妇。遥遥远望,默默守护。
妥妥的深情男配啊!
顾鹿溪看向贺闻嘉的眼神里,含了抹隐晦的怜悯。
她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贺闻嘉只看一眼就能猜出她在想什么。对此,他只能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