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尚,徐掌印那么信任你,你不能就这么束手无策。”白语晖双肩垂着,“你拿着我的腰牌,不论要多少银子,只管去万隆钱庄支取。”
钟尚游移不定,终是捏住了腰牌,转身离府。
回到上房后,白语晖想把自己关在房里静一静,却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夫人,昨晚妍姑娘跟六位姑娘一起来看过小少爷后进了房,直至一柱香的时辰前都没开过门。我斗胆叫人打开了房,房里一切都整整齐齐的,妍姑娘却不在!”
在这个节骨眼上,白语妍又不知所踪!
白语晖勃然大怒,拍桌叫道:“白语妍是我的妹妹,她大半天没吃没喝,你们怎不早点来报?”
宝姿顶着怒火回话:“夫人,妍姑娘讨厌我们未经允许打扰她,以往睡到午后也是有的,便没多心。”
“罢了,脚长在她身上,她想跑,谁也拦不住。”白语晖长叹一声,“立刻派人去找她,找到了把她带到我跟前来。”
酉时二刻,白语妍坐着便轿悄悄地进了正院,见整个上房鸦雀无声的,还以为她们去别的地儿玩了,为自己的出走神不知鬼不觉而自得其乐。
哪知,她一推开厢房的门,便见白语晖冷僵着一张脸坐在床边上,把她偷溜进房逮了个正着!
白语妍片刻慌乱后镇定了下来,双手揪着垂在肩前的小辫子,“姐姐,你大白天地像个观音菩萨一样坐那儿,差点把我魂都吓没了。”
“你去哪了?”白语晖威严十足地问。
白语妍坐下倒了一杯茶,满不在乎地答道:“我出去一趟买了点吃食。”
白语妍一直以来喜欢鹅黄、柳绿、浅紫、藕粉等活泼好看的颜色,如今穿在身上的却是玫瑰紫事事如意妆花缂丝褙子和莲青色万字曲水织金连烟锦裙,这样浓烟富贵的颜色是她从不会穿的,今儿个却穿得这般欢喜,显然是被人夸过这么打扮好看,才会穿得这么心安理得。
白语晖一眼识破白语妍拙劣的谎言,怒斥:“你还撒谎!”
“姐姐,你这么凶做啥?一来就把我当仇人似的,有话好好说不成么?”白语妍嘟嘴撒娇道。
“少跟我来这一套!”白语晖本就为徐怀策的事担心不已,又碰上不省心的妹妹,越发没好气地讲道:“下人说你今儿个没出过门,那你是昨晚偷溜出去的?在哪过的夜?”
“姐姐,我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会做出半夜溜出去那般没脸没皮的事呢?是下人们胡诌的,你要信我呀。”白语妍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双眼,脸上却有浑然天成般的娇媚。
白语晖没心思跟她说东道西,只问:“是王越之叫你去跟他过夜的?”
“姐姐,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白语妍跺脚辨道。
“我就问你是不是。”白语晖已经预想到是这么回事,只不过想从她嘴里听到实话罢了。
“当然不是!”白语妍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随即撅嘴自辩:“姐姐,我怎会做出那么不知廉耻的事呢?实在是因为你们都为小少爷的事忙活,吵得我睡不着,便去外头的客栈开了一间房睡。”
“什么客栈?”白语晖再问。
“悦什么客栈来着?我忘了,反正就是一家客栈而已。”白语妍藏住笑意,低头绞手指。
白语晖晓得是问不出真话,便使出杀手锏,“那我只好亲自去问问王越之了。”
“姐,你去找他作甚?不干他的事,是我自愿的!”白语妍急忙扯住要走的白语晖,口不择言地劝她回头。话一讲出口,才知自己不打自招了,悔得直想扇自己耳光。
白语晖转头问:“你委身于他了?”
“没有,肯定没有,我发誓!”白语妍抬手指天,“只是亲亲摸摸的,没干其他的事。”
“都亲亲摸摸了,还叫没干事?”白语晖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没及笄就上赶着贴上去,还要不要这张脸了?”
“姐姐,你仗着自己是嫡女,就瞧不起他庶子出身。可他是首辅的儿子,以后加官进爵只要他爹一句话的事,比太监姐夫强多了!”
太监两个字,白语晖以为只会伤到徐怀策本人,现在自己也听着极为刺耳,便带着冷笑问:“就因为他是太监,所以天底下的男人只要没净身,都能踩他一脚来显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