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晖尚未满月,一个时辰便要尿三四回,一天换洗的尿布都有好几十块,若是有不用洗的尿不湿便方便多了,可这在大耀王朝是难以实现的事,白语晖也认清了现实,只叫丫鬟们勤洗尿布便是。
在现有的基础上,怎么让带娃变得轻松些,她想出了个好主意——根据她的描述,让木匠们画出草图,再依图制作,挑出做工最为精良好用的留下。
是以,丫鬟们问起,她没有多说,专等钟尚带了六位木匠来,再说明来意。
木匠们年纪多在四五十岁之间,头一回听说给那一丁点大的婴儿按需打造木具,甚是惊讶,用乡音七嘴八舌地议论这般不靠谱的事。
钟尚听懂了几句,开口问:“夫人,您说想找他们打造一些小少爷用的东西,那您自个儿有想法么?”
“我想得十分清楚,只是画不出来也不会做而已。”白语晖答道。
钟尚闻言轻松回道:“这些木匠们常做各种家具,在家具上雕刻或画画是常有的事,堪称一绝。他们的画技虽不能跟画家们比,却也是画啥像啥。只要您能把给小少爷做的东西讲清楚,他们便能画得出来,再照图做出来。”
言毕,他板着脸道:“堂上坐的是督主夫人,你们有啥话不能用官话讲,非要用方言七嘴八舌地说呢?谁再这么不懂规矩,便给我滚出去!”
这一发火,木匠们不敢再轻慢,个个屏息敛声,齐声拱手道:“夫人有啥要求,但说无妨。”
“六位师傅皆是能工巧匠,我也不懂木工活怎么做,便用通俗易懂的话来描述一下要求,你们照着要求画出草图,成么?”
六位师傅齐点头。
家丁们搬来了两个长几案,分别摆有笔墨纸砚,并有人留下单独磨墨。
“那好,你们六位师傅分成两组,一组是做婴儿睡的小床,且称为婴儿床;另一组做带四个轮子的手推车,能让婴儿躺睡或坐着。你们看喜欢做哪样,分组再各自画图。做成之后,即便没被采用,工钱照给,大家只管放心。”
于是,六位师傅稍加掂量便做出了决定:五位做婴儿床,仅一位敢于尝试做闻所未闻的婴儿手推车。
白语晖没料到结果会是这样,先把婴儿床的制作要求告诉了五位木匠,“大家可以看成是带轮子的小架子床,只是床四周都要透气的高围栏,顶上弄一个圆钩,方便挂小蚊帐。剩下的便没什么要求,你们可自行想象。”
五位师傅听清楚要求,纷纷动笔画草图。
白语晖走到独站在长几案前的木匠,他身穿蓝布杭绸长袍,一对衣袖挽至半臂,头戴六楞帽,身材清瘦,看起来是个干活利落的人。
“还未请教老伯尊姓大名?”白语晖攀谈道。
木匠恭敬答话:“免贵姓夏,名天嘉。”
忽然,宝菡匆匆跑进来,传话道:“夫人,魏四娘的婆家来了人,全挤在后门那儿闹得不可开交,您要不要去看看?”
“去!”白语晖斩钉截铁地答了话,叮嘱夏天嘉道:“夏伯,您先在这儿画出草图,待我来了再修改润色。”
时值盛夏,抄手游廊遍挂竹帘,将炎热的阳光挡在帘外。白语晖走了几步,忽然想到自己是督主府的掌家娘子,何必这么急忙去后门主持公道?她改了主意,指了两个家丁道:“你们去把后院闹事的那伙人全都叫到上房的抱厦里来。”
随后,宝菡一边走,一边叙述详细经过:“夫人,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前,魏四娘听闻婆家人找来,便去后门相会。哪知一见面,她婆婆便说昨晚已把小孙女丢进了粪坑,等着她给钱打捞出来去下葬。魏四娘一听两眼翻白晕了过去,宝姿掐了几下她的人中,人一醒转过来,哭天抢地要跟她婆婆拼命。奈何她婆婆是个厉害的角儿,魏四娘说一句,她能回骂十句,振振有词地说溺杀亲孙女是为民除害似的。”
溺杀女婴……白语晖的拳头硬了!
宝菡慨叹道:“夫人,民间溺杀女婴的不在少数,多假手于接生婆罢了。像魏四娘的婆婆亲手溺死三四天大的孙女,天底下这么狠心的人实属少见。”
“接生婆敢溺杀女婴?”白语晖的拳头捏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