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姿呛道:“哟,刚才您说话那么大的口气,还以为一年挣个几百两银子,现在一两银子都舍不得掏,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妇人最讨厌被人瞧不起,“一两银子就一两银子,我当然掏得起!”
她拿出一块碎银,账房先生拿戥子称了便点头收下了。
“现在轮到赔我的腿烫伤了。”妇人急忙道。
白语晖一本正经地讲:“那劳烦你将裤子脱了。”
“凭什么?这里有男有女,岂不叫我臊死个人?”
“既是烫伤得严重,还管什么害不害臊,看了伤势如何给钱治伤要紧。”
本就是点皮外伤,妇人想借此敲一笔却要大庭广众下脱裤子,丢不起这人,便一溜烟地跑了。
处理完了这些事,白语晖发现伙计夫妻二人还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便柔声道:“你们起来吧。”
“夫人,我们真的知错了,只求您不要扣我的月钱,不然全家都死路一条。”伙计哭道。
“你犯错了,不扣你的钱,当铺里其他人会说我不公允。该罚的一定要罚,但我也不会让你们一家人没生路。”
听到有转机,伙计的小娘子便把伙计给扯了起来,只是二人跪得太久,皆有些站不稳,白语晖便示意丫鬟们把两人扶着坐下。
“你说你老母亲每个月要抓药吃,你拿着药方去杏林百草堂抓药,交钱的时候,叫伙计记在我账上。”
每个月买药钱是大头,这笔钱省下了,一家子人勒紧裤腰带也能熬过一个月。
伙计夫妻感激涕零,又想磕头道谢。
白语晖叫丫鬟拦住,“你们最希望大儿子能好好读书,进国子监读书,既能结交年轻有为的同窗,又能跟着先生们学知识,一举两得,比进其他学堂好。只是,进国子监有要求,纯靠求人送礼很难进。”
“还请夫人指条明路。”伙计夫妻齐声求道。
白语晖答道:“凡是监生才能进入国子监,而监生又有四种。其他三种我不多说,只讲你们可能符合的,便是参加京师会试,没被选中举人也不要紧,由翰林院择优进入国子监读书。只要你儿子有真才实学,得翰林院的推荐,进入国子监易如反掌。”
“会试……我听大儿子说要参加什么县试、院试、乡试啥的成了秀才,才能再参加会试中举人,是么?”
“没错,科举之路有严格的规章制度,每考过一种,便能往上走一大步。”
东家说的话,跟夫妻二人为儿子规划的通过科举出人头地不谋而合,可她们没甚家世背景,想供出一个读书人谈何容易!伙计便把难处讲了出口。
“束脩的事,你们不必担心。到了孩子要交束脩时,你们带孩子一起去督主府找我,必定给你们束脩。但你们也得告诫孩子,读书要下苦功夫,不能学那些纨绔子弟只顾吃喝玩乐,荒废大好年华。否则我若看出他是个不长进的,不光不给束脩,便是从前给的也要还回来。”
白语晖恩威并施,唬得伙计夫妻又喜又怕,也不再多说,只道:“行了,你们下去,该干啥干啥。”
伙计夫妻叩头道谢,一个回号房打理典当物,另一个巴不得立刻飞回家告诉家人好消息。
被这么一闹腾,白语晖乏累得很,无力应酬白府七嘴八舌的问话,便坐马车回了徐府。
正巧徐怀策下了马,便搬了矮凳,伸出右手,专等她下来。
丫鬟打起了帘子,白语晖一如往常弯腰走出马车,忽见熟悉的绯红曳撒,再看上他那张俊脸,惊喜地笑问:“今儿怎么来得这样早?”
“今儿没那么多事,便早些回来了,倒是你,中午怎不陪岳父岳母吃饭呢?”徐怀策握紧她的手,让她稳稳地走下马车。
白语晖回道:“本来是要去的,半路上发生了点事,处理完了有点头疼,便打道回府了。”
“啥事非得你亲自处理?”
丫鬟们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白姑娘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