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主子们,下人一律待在倒座房,谁也不许回房歇息,违者逐出白府!”白语晖最后一个走进垂花门,便将门给闩上了。
过了穿堂,白玉堂抄起一根木棍,直奔上房,将半人高的青花瓷瓶打了个粉碎。
“老子十二岁开始经商,已过了不惑之年,满以为靠自己能给儿女们婚事打包票,哪知晖丫头竟被赐婚给一个太监!那太监权倾朝野,到底是个太监,这是当着全京城,不,全国人的面,打我白玉堂的脸!
白玉堂愤愤不满,更加用力地发泄,所有杯盘盏碟被摔得粉碎。那些清脆的声音像一片片厉刀,将她们割得肝肠寸断,哭得越发厉害了。
“先帝在位时,我为朝廷花了上亿两白银,且不说了,单说乾元元年,新帝登基,我为表忠心,花了一千万两白银,给他打造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奢华登基大典!乾元二年一月初,华县地震,死伤无数,我响应朝廷号召捐了二千万两白银赈灾;同年七月,黄河泛滥,下游四百万百姓受灾,我开放粮仓,发放米面粮油,另捐了四千万两白银,好让百姓们活下去;现在乾元三年三月初六,长女及笄前一天,皇帝非但没送礼,反倒要把我的宝贝女儿送给那死太监!我掏出真心对待他,只要他要,只要我有,我肯定给,他却如此待我,实在是气死我也!”
“好不识抬举的皇帝!”白弘敬怒气直冲天灵盖,按住随身佩戴的龙雀刀,“这圣旨已经领了,没法抗婚,我便叫那太监死无葬身之地!”
言罢,他满身杀气,意欲冲出去。
白语晖张开双臂,拦住他道:“弘敬,不可鲁莽!且听我一言,再去不迟。”
“姐,你还拦着我作甚?难不成你真要嫁给那死太监?”白弘敬追问。
白语晖微微点头。
一时间,有人大哭不止,有人摔打东西撒气,有人跳脚问候死太监祖宗十八代,满地狼藉,混乱不堪。
唐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甘心地问:“晖丫头,你真打定主意嫁给那太监?”
“娘,抗旨不遵,全家要掉脑袋。我嫁给他,才有一线生机。”白语晖挑明利害关系,见众人已渐渐平息下来,便趁热打铁劝道:“爹历经两朝,捐出数亿两银子,平日从不得重用,一到朝廷用钱的时候便找上门,只博了个白玉菩萨的贤名。加之,弘敬和弘毅接连三年参加院试这最低等的科举,仍榜上无名,如今我又被赐婚给徐掌印,皇帝的用意这般明显,大家还不明白?”
众人沉默了。
白弘敬愤愤然道:“白家富贵滔天,靠的是爹苦心经营,跟他皇帝有甚干系?”
“弘敬,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白语晖轻叹一声,再道:“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爹再有钱,还能有钱得过皇帝?再者,皇帝年纪轻,并不晓得您是怜悯百姓受苦,只觉得您是爱出风头,自然要敲山震虎。如今这婚事,是皇帝给咱们白家悄悄透一口气,叫咱们收敛点,否则大祸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