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细细地看着他,掩去心绪,强颜欢笑道:“睡醒了起来坐会吧!”
他点点头,身子一动,我赶紧俯下身子将他扶起来,只感觉他骨瘦嶙峋,几乎硌手。
“喝点水!”我拿了水杯,放在他的嘴边。
“让下人来做就是了,这一晚上扰的你也没办法休息!”他蹙眉,就着我的手喝了两口。
“你是不是嫌弃我粗手笨脚?”我故作生气地睨了他一眼。
“我哪里是嫌弃你,倒是你,这么一夜眼看就这么过去了!”他的眸光里透着一丝心疼,道:“马上就要早朝了,你先闭会眼!”
“都病成这样了,还要早朝!”我抱怨,“就不能停一次朝吗?”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他笑着,“我可真成了昏君了!”
我莞尔一笑,道:“若当真如此,我也算担了一个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虚名了!”
他笑着抓住我的手,道:“睡了一觉好多了,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莫误了你的大事!”
到现在他还在想着均田制改革,虽然宗正告诉我,毒性暂时压制,他如普通人一般不会有所影响,可我还是心头一痛,自身后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后背上。
他只穿了一件寝衣,我靠在他身上,几乎贴在他的皮肤上,他的脊背突然僵了一下,好像意识到什么,过了一会儿,方才轻声问道:“若儿,你怎么了?”
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灏轩,我从未让你误过事,今天,你就为我停一次朝好吗?”
他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轻轻拍拍我的手背,道:“为什么我总是拿你没有办法!”
天终于大亮了,曹文焕几经辗转终还是轻轻推门进来,被我微微一晃手,又赶忙退了出去。
“曹文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知趣?”他笑着,垂眸看我。
我靠在他的怀里,感觉他的气息越发冰冷,透着一丝虚弱。
“说明我比你更善于**下人!”我故作轻松地笑道。
“这原本就是皇后的事!”他笑着挑起我的一缕长发。
我叹口气,自他怀中起身,“我后悔了,赶紧起床吧,吃点东西还要吃药呢!”
他有些不舍,叹口气。
我看看时辰,觉得药效差不多快到了,不敢大意,将他硬拉起来,道:“我饿了!你快点起来!”
他这才磨磨蹭蹭地起身。
药效极好,他不止能起身,还能随我在桌案上一起吃早饭,甚至还能陪我说说笑笑,让我甚至有些恍惚昨天的事并没有发生。不过,从他的气色我可以看出,他不过是靠药硬撑着罢了!
“灏轩,我一会儿要出宫,韩栋霖的事还没有处理,均田制改革久拖不决,我怕……”
没等我说完,他忽然开口:“直接杀了吧!”
我一怔,没想到他这般果决。
“吃完饭我就拟旨,这件事你不要去做!”他平静地说着,就好像在说一件极不相干的事。
我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自己来承担这个恶名。
我故意没心没肺地笑着:“哟!现在开始心疼我了?”
我从未如此跟他开过玩笑,他似乎有些不适应,脸竟然微微一红。
他这一脸红,我的脸也有些微微发烧,躲过他的目光,我随意扒拉了两口饭。
“你……”他有些犹豫,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却分明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出去处理点事,大概半天也就忙完了!”我笑道:“今天晚上我想回凤芷宫睡,你这张床实在是太硬了!”
他一怔,眸光中惊喜四溢,随口应道:“好!”
天刚刚蒙蒙亮,一顶银顶青盖帷幔小轿被抬进了太尉府后门,轿夫停轿后打开轿帘,一个身着褐金棉袍,身形瘦小、鬓生华发又有些微微佝偻的老者走了下来。
“国公里面请,太尉正在客厅等候国公。”太尉府官家等在一旁,见韩国公下轿,立刻往客厅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