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将军无需行礼,坐!”
被他这么一说,在场五人的视线都胶着在我的脸上,我看向灏千,他的目光极平淡,丝毫不起波澜,我却难得的有些心虚,心中暗想,现在的场景是不是像极了与现任在一起的时候偶遇前夫?气氛骤然间变得有些尴尬。不过,他既然这般说了,我也没有必要再坚持,寻了一张离我较近的座椅坐下。
立刻有侍女送了一杯茶过来,我抬手接过,拿在手中刚想去喝,就听灏千淡淡地开口,“若是没吃早饭就不要喝茶,小心伤了肠胃。”
我瘪瘪嘴,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盛一碗粥上来!”他看向一旁的侍女,吩咐道。
“是!”毕竟圣驾在前,侍女看了一眼凌灏轩,见他没有丝毫表情,便立刻退了下去。
似乎刚刚的一切没有发生,凌灏轩指了指书桌上一本黄绸面的奏章道:“这是宥山府刚刚送来的奏章,你看一看。”
我依言,接过太监双手奉上的奏章,一看之下不由得也大惊失色。
“宥山府竟然能出这么大的事,还试图隐瞒不报,若不是事情闹大了无法收场,此事还不知道遮掩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虽然克制的压低了一度,可是,冰冷的语气中却难掩怒火。
我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灏千,他用指尖轻轻转动着薄瓷茶杯,面上表情平淡,丝毫看不出究竟,不过眸中的怒火隐约可见,我陷入沉思,宥山府是除却京城之外的经济重城,一向有北京城南宥山的称谓,此次均田制改革也不可避免的在宥山府先行先试。然而,让人吃惊的是,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宥山府的均田制改革丝毫没有推进,反而多次发生民变,最大规模的一次就在十天前,事情已经不是单单的百姓闹事可以揭过,甚至一度惊动了军营,消息这才通过兵部上报上来,凌灏轩一看大怒,因为事关均田制改革,立刻携太尉卫擎仓、丞相胡安松直接赶到户部。
“皇上无需动怒,不过是一些刁民闹事罢了,吩咐下去,惩戒几个带头闹事的,事情也就压制下去了!”卫擎仓捻须说道。
“刁民闹事?”灏千深深蹙眉,“如今大战方休,难得的安定,此次均田制改革最大的受益群体更是普通百姓,他们岂会无缘无故的闹事,再则,即便是有百姓闹事,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岂能不问缘故直接出动兵马镇压?!”
凌灏轩未知可否,看向胡安松,道:“胡大人,你来说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胡安松立刻起身,道:“均田制改革推广之后,有些许百姓认为田产登记划分有失偏颇,多次去府衙闹事,官兵在处置过程中力度把握不准,这才让事情愈演愈烈,导致如今无法收场的地步!”
不愧是久经官场,此言一出,看似中肯,不过是各打五十大板。
我勾唇笑笑,看向凌灏轩,果然,他的脸色更加暗沉,顾及到他年老位尊,勉强没有开口打断。
“皇上!”正卿忽然开口,“微臣前些时日调集过宥山府上报的关于均田制改革的奏疏,发现了几处疑问,已经布置下去,如今还没有呈上来,不过,从那几处奏疏中不难看出,宥山府的均田制改革没有行之有效的推广,而且……”他稍稍迟疑,看了一眼凌灏轩,才继续说道:“据微臣所知,宥山府几个田籍令无缘无故的被问罪,恐怕绝非奏章中所言那般简单!”
“无缘无故的问罪?”凌灏轩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我听着他二人说话,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脑中闪过,不由蹙眉细想,恍然想到当日清州府衙的籍田令魏东史,抬眸看向灏千,果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道:“籍田令是均田制改革中最直接的执行者,在田产登记的过程中一定会触怒某些人的利益,这些人多是达官显贵,极易被打击报复!”
“璟王殿下此言有失偏颇!”卫擎仓淡淡一晒,顿时脸色一沉,道:“即便是有个别这种情况,也不能一概而论,说不定是籍田令在登记田产过程中中饱私囊,私相授受,这些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
他竟然当堂影射我二哥,我眉间掠过一抹怒火,但刹那犀利转瞬即过,道:“太尉口口声声说不要一言蔽之,话里话外却将这几个籍田令定了罪,却不知道,太尉有何凭据?!若是无凭无据就信口开河,莫要寒了天下百姓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