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他深深俯下身子,不敢抬头。
“本将且问你!”萧正冷冷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吴敏彤捏了一把汗,心中暗暗叫苦,均田制推行以来,从上到下都是观望的姿态,更别说谁家没有私田,不管是自己圈的,还是别人送的,总归都有些私产,哪里可能让改革顺利推广,然而现在他哪里敢说什么,萧正身为皇上亲随,能和魏东史站在一起就证明了他的立场,他即便再蠢也明白违抗圣旨的下场!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希望萧正此次不过是一时兴起,出手管些闲事,而不是针对均田制,说几句软话也便揭过了。
他把心一横,赌萧正不过是偶然性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唯唯诺诺地道:“下官听闻有人当街聚众闹事,还以为是有人寻衅滋事,并不知道是将军大驾光临,下官听信谣言,罪大恶极,还望将军责罚!”
萧正身居高位多年,岂能看不透他避重就轻的心思,他冷哼一声,道:“吴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本将所为何事,需要本将提醒你吗?”
吴敏彤瞬间汗毛直立,他更加肯定心头所想,却又哪敢承认,身体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低语:“下官实在不知……”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死心!”萧正冷哼一声,道:“朝廷颁布的均田制,为什么你们清州到现在都没有推行?”
“下官不敢!”吴敏彤赶紧解释:“此事下官已经吩咐下去,各地已经在统计田产。”
“是吗?”萧正眸光凌厉,道:“恐怕不是吧!窥一斑可知全貌,今日之事是被本官遇到,若非如此,本将还不知道你一个小小的清州知府欺上瞒下,违抗圣喻,当真是胆大妄为!”他再不想和他周旋下去,冷冷地道:“将吴敏彤带下去,立刻查抄府衙及冯府,涉及田产登记事宜一并留存,即刻押解京城!是非曲直自会真相大白!”
“是!”副将徐海领命,一摆手,玄武军百余将士已经冲进府衙。
“将军!您听我解释!”吴敏彤岂能料到顷刻之间已经沦为阶下囚,他浑身颤抖,大叫着辩白:“将军,您听我一言……”
然而,萧正岂会理会他,他缓步走向魏东史,道:“魏大人,有几句话本将想问你!”
三言两语,在没有拿到证据的情况下,萧正已经干脆利落地处置了吴敏彤,这一变故早已颠覆了魏东史的认知,在他的眼里,天下权力最大的是皇上,其次就是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吴敏彤,可是,在眼前的人眼中,吴敏彤就如蝼蚁一般,这怎么能不让他恐惧。他深深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将军但有所问,下官知无不言!”
萧正看了我和灏千一眼,开口道:“清州的均田制改革推行的如何?”
魏东史一怔,沉默良久,看了看一旁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同僚,又看了一眼被侍卫押解的冯府家丁,再三犹豫下,扑通跪在地上,道:“将军明鉴,清州均田制改革阻力重重,在下等籍田令深受打压,十不全三,已有好几个同僚失踪,是死是活都难确定,今日若不是将军赶得巧,恐怕下官早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萧正虽有预料,却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府衙竟敢一手遮天,他伸手扶起魏东史,看向副将徐海,道:“你留下一队人马,即刻调查籍田令失踪一事,一应人证物证留存完整,全部移送户部。”
“是!”徐海干脆地答应。
萧正这才看向魏东史,道:“你随我进京!此事本官必为你们讨回公道!”
“谢将军!”魏东史深深叩首。
此番变故,早已惊动了全城百姓,他们原本远远地观望着,以为即便是有什么波澜最终也会不了了之,此刻,见吴敏彤被收押,又见魏东史道出实情,这才相信眼前的将军或许真的能解决均田制的问题,霎那间跪倒一片,声声高呼:“请将军为民昭雪!推行均田制,救天下苍生!”
“请将军体察民情,解我等之困!”
“将军……”
群情激奋,人群中,萧正的脸色极其难看,他沉默地看着四下跪倒在地的百姓,目光悠远沉寂……
事情戏剧化的落幕,自始至终,我和灏千都没有出面,然而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却丝毫没有散去,好像有什么不可预见的灾难在悄悄地向我们靠近,我们却深陷其中无法挣脱……
“过了这座城就是京城了!”灏千利落地下马,将我扶了下来。
我默默点头,身后,萧正如同一个寻常的侍从一般,牵住缰绳,默默地拿起我们的随身行李。
这是一座寻常的客栈,寻常到每座城池都会有许多间,门面淡雅素净,没有过多的奢华雕饰,也没有车水马龙、宾客如云,甚至我们踏进客栈的时候,也不过一个伙计略显木讷地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