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慕正一就应该知道一国将领私入他国是什么后果!”他捻须看我。
“自然知晓!”我笑意从容,“在下为宋兄而来,不计后果!”
他推开挡在身前的两人,缓步走到我对面,脸色越来越阴沉。
“你来找我做什么?”
“在下受皇上委派前来请先生前往天昱。”我笑着开口:“当日宋兄在正德堂一番言辞句句切中天昱积弊,如洪钟大吕震人发馈,宋兄走后,陛下多次提及,每每提及皆言痛失贤士,追悔莫及,当日宋兄所书《恶政四论》至今置于泰和殿内,供皇上时常翻阅。”
他面露震动,认真地听我说完,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动,双眼只是盯着我。我知晓他的内心一定波澜起伏,他虽然官拜内阁大学士,然而,并非心腹之臣,特别是当初对沐言起兵之事多次提出反对意见,更是对国内的暴力镇压多有微词,只是考虑到家族不敢反抗罢了。不过即便如此,也早已让沐言芥蒂在心。
“当下形势宋兄了若指掌,沐言妄动战火,导致三国百姓叫苦连天,多少将士浴血而战,马革裹尸,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妻离子散,受苦的不仅是天昱、月珩两国,星曜百姓又何尝不是如此。如今星曜困守一隅,境外尚且不安,国内已经失控,自沐言登基至今,朝廷官员几乎被血洗一遍,现如今仍在朝堂任职的恐怕不过数人,沐言生性多疑,宋兄子侄被赐死,宋兄早已被列为怀疑目标,他暴虐无道,手段如何无需在下多言,如今为了他做殊死之斗,实为不智!还请宋兄遵从天下大势,平息战乱,造福百姓。”我看出他的犹豫,继续趁热打铁道。
窗棂外夜色沉沉,他默默踱步,我并不打扰,只是默默等待,我清楚地知晓他顾虑什么,犹疑什么,纵然对沐言早已愤恨,对星曜早已失望,可是如他这般士子总是更在乎家国情怀……
“宋兄,刚刚吴家两兄弟的一番劝解在下听的明白,却不知宋兄到底有没有听到心里!”我的目光在吴氏兄弟面前划过,道:“两个小兄弟都能明白的道理,宋兄身居高位想必更加清楚,如今的星曜根基已断,联军的队伍冲进汉阳城已是迟早的问题,仅凭宋兄一人已经无力回天,又何必为沐言陪葬!”
他默不作声,目光看向吴澜中和吴澜唐。
“大人,不要再犹豫了,天昱皇上贤德,钦佩您的为人,能够礼贤下士,正是您一展抱负的时候,您又何必犹豫!”吴澜中趁热打铁道。
“宋兄,百年前,我们三国本是一体,你又何必一定要分出个彼此!”我知道他早已动摇,继续劝解道:“更何况,依照您的格局,理应志在天下,又何必局限于一城一隅!”
“唉!”他长长地叹息,“将军所言极是,只是,我宋某一人生死事小,只是可怜这星曜百姓……”
“宋兄放心,一旦城破,我替天昱、星曜两国将士保证,绝不骚扰百姓,为难将士,今后,你我两国百姓同气连枝,不分彼此。”
他的眸子骤然一亮,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光彩,问道:“你能保证?”
“我能!”我淡淡地笑着看他。
他转回身来,再次站到我的面前,深吸一口气道:“不犯一毫?”
我点点头,清浅一笑,道:“城破之时,大军驻扎城外,只许清点府库及接掌府衙之军吏进入。而且,我保证,在城门大开之日起,粮草会在第一时间进城。”
“大人,莫要再犹豫了,慕将军一言九鼎,军令严明,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吴澜中看我一眼,继续说道:“既然将军已经承诺,就绝不会反悔!”
他深深地看着我我,许久,长叹一声,仰面看向房梁,片刻,抹去腮旁的泪水,“既如此,君有命莫有不从!”
自此,以宋长然为首的主和派以最快的速度联合在一起,不动声色地影响着朝堂的走势和百姓的态度,将星曜的动向源源不断地送到我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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