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同室操戈相煎急(1 / 2)

首席特工皇妃 琐凝 1743 字 2个月前

夜色渐深,星子寥落,空气中带着些许的寒冽,崇仁殿外是深夜无尽的黑暗,像是乌墨一般叫人透不过气,就连黯淡的圆月也不能照进这浓重的黑夜。

巨大的宫殿像坟墓一样安静,带着无数冤魂积聚起来的噬骨寒意,连崇仁殿外两盏不灭的宫灯也像磷火般飘忽,就像是冤魂不肯瞑目的眼睛。

沐言痴痴地看着窗外寥落的星子,夜晚料峭的寒冷,他唇齿间顺着呼吸有蒙昧的白气逸出,淡若无物。

“皇上,太后遣人来,吩咐您有时间的时候过去一趟。”璃若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后,低声说道。

他似乎没有听清一般默默看了她许久,在璃若几乎经受不住这种注视,心里寒浸浸的发凉时,他终于开口,“走吧。”

夜色浓郁,有鸱鸺扑棱棱惊飞,纵身飞向远方。天色越发暗了,那乌黑的天空像是饱满的墨汁,风从狭长冷寂的宫门方向穿过,卷起一列整齐的宫灯在风里轻轻摇晃,地面升起一层淡白的雾气,凝而不化,这沉肃而幽深的夜色冷巷里,平白多了一份鬼气。

宫道两侧都设有路灯,每座路灯有一人多高,汉白玉鎏金雕花基座上的灯火,永夜照明,风雨不熄。此时正有内监在点灯,提了燃油灌注到灯楼里,点亮路灯。见沐言的肩舆过来,一路无声地跪下行礼。

凤仪宫一殿肃静沉默,金丝楠木桌几上摆放的腊梅盛开到极致,层层叠叠的红色交相辉映,浸染出柔和的瑰丽,桌上小小一尊博山炉里焚着檀香,篆烟细细,淡淡萦绕,笔直的袅袅升起,飘渺若无。

“给皇上请安!”

见沐言进殿,阖宫上下太监宫女皆跪地请安。

他微微摆手,径直走进内殿,事实上,大多数时候,太后都是默默在内殿长跪念诵经文。然而,这次他刚刚抬步,就听到太后身旁的掌事宫女念慈说道:“皇上,太后今日凤体有恙,在寝殿休息。”

他一怔转身走去,进了寝殿,太后的贴身侍女金枝和玉络脸上犹挂着泪痕,半跪在床边忙不迭的用热水擦拭额头,见沐言进来忙施了礼。

沐言探过身去,此刻,太后的面色苍白无血,衬着绛紫色的帷幔和锦被,反而有种奇异的青白。因整个人昏迷不醒,连那青白也是虚浮的,丝毫没有生气。

“太后这是怎么了?”他蹙眉看向一旁的太医。

“入冬以后,太后的身子越发虚弱,兼着旧病也未痊愈,终究是在新患旧疾的夹击下病倒了,这病来得并不凶,只是恹恹的缠绵在身难以祛除。”太医弓着身子,小心地回禀。

沐言点点头,“你们都下去吧!”

寝殿内恢复平静,他缓缓地坐下,看向自己的母后,这是一个饱受磨难的女子,自小没有受过一丝关爱,而今,他终于有能力给她尊荣,她却似乎等不及了……

“言儿,你来了?”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努力地睁开双眼。

“是,母后,你好些了吗?”沐言忧心忡忡地看着太后,伏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她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殿角独自开放的腊梅上,“言儿,母后好像不能再陪你了。”

“母后,不会的,不会的,御医说了您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他的心中掠过一丝哀恸,一滴泪无声的滑落在锦被上。

“言儿,这些年辛苦你了!”太后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拂过他带泪的脸颊。

“母后……”这一刻,他似个孩子,将头埋在母亲的怀里,其实,一直以来,他就是个孩子,他从来不想那些九五之尊,不想那些皇位权势,他要那些只是为了自己的母后,只是为了让那些凌辱过,欺负过他们母子的人受到惩罚,“母后,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言儿,你长大了,你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已经不需要母后再陪伴你了!”太后用力勾唇笑道,脸色苍白中泛起潮红,极力压抑着不咳嗽出声,气愈发喘得厉害,“你姨母已经去陪你祖母了,母后也要去陪她了,那里太冷了,没有母后,她们可怎么撑得住啊……”

沐言的心忽然提了起来,他从未在母后面前提起过姨母的死,可她还是知道了,或许冥冥之中自有血脉相通,她早已洞悉一切……

“言儿,母后知道这些年你受了许多苦,是母后不好,母后保护不了你,如今,你已经长大了,再不要委屈自己,好好活着……”她的声音愈来愈低,愈来愈轻,几近无声。

他伏在她的身上,清瘦的背影蜷成一团,像一只已经失去羽翼的雏鸟,在凌厉的风中挣扎瑟瑟。如果说失去亲人的痛楚已是刻骨铭心,那么苏若给他的绝望,才是真正掐灭他最后希望的命运之殇。丧亲之痛,爱情无望,将本就濒临崩毁的最后坚持瞬间轰塌,深藏在心底的痛瞬间涌来,扭紧,**,那样无奈而苍凉的感受混杂在一起,那般酸酸涩涩翻翻涌涌的奔腾上来,淹至咽喉,像堵着一块永生不散的淤血。

他闭上了眼,眼角微湿,反射着淡淡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