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人之将死时(1 / 2)

孽债(全集) 田禾禾 2581 字 2个月前

接下来还得要为许落准备行头,她需要带去一个超隐形的摄像头,把晚上的全过程完整地记录下来。因为只有让梁沁亲口说了项目的事情,才能联合所有的证据把矛头指向她,而只要牵出了她,也不难让许厚年浮出水面。我始终相信,他们俩在一起的目的,没有纯粹升华到爱情的高度。摄像头的事儿单锐交给了仝跃天去办,我和他留在咖啡厅里,继续做着许落的工作。

其实整个过程,我说得特别少,大多都是单锐在劝许落,让她一定要放宽心,不管结果是怎样的,他会想办法保住许落不被判刑。

虽然单锐对许落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血缘关系还是让他在言谈之中,流露出一种不希望许落因为这件事儿离开他们的想法。我倒是能理解单锐,在22岁这样的年纪,不仅要亲眼目睹母亲死去,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还会亲眼目睹一同长大的姐姐死去。而许落,也是她留在这个时间上唯一的姐姐,不管她是否成熟,不管她是否能担任起这个称呼,但她就是。

在单锐动之以情地劝说下许落动容了,她没有了刚才听到这个消息时表现的那番不能接受,频频点头答应着单锐:“嗯,我明白。”

“就算我会判刑,这也是我犯下的错误,我得认!”

仝跃天半天没回来,许落开始向我们说起了她这些年的经历。她从小被送到国外,受的是国外的教育,有时候她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也会想,为什么许盺霖、许芸和许欣他们都可以留在父母的身边,自己却不能?那些年她一直很费解这个问题,知道梁沁和许厚年向他道出了“实情”,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从小就已经被遗弃了。

而她在国外的生活经历,让她遇到问题时凡事都会往简单的方向想,也从来没有去深究过到底是不是真的。刚回来时候迷茫,天天和梁沁在皇朝堕落,都是因为她觉得在国内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她也心急也难受,她一心想要赚钱向家里人证明自己,可却苦于没有好的机会,上班做生意都因为经验不足以失败告终。所以在许厚年找到她做项目的时候,迫切想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能力的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听着许落一边抽烟一边说着自己的心情,我从来没有觉得许落是如此这般地通情达理,也可能是以前我了解她太少,甚至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些陈亦梅那种倔强的影子,还有比我们更为简单的心情。因为她活得简单洒脱,所以才会碰到她找男公关,所以她才会那么轻易地上了金俊中的床。在她看来,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的理由,开心快乐,比爱情要重要许多。

“等会儿,就让跃天送你过去吧?我和诗楠想去我姐那儿坐坐。”单锐说。

“晚上陈亦梅要带毛毛到我家,我可能去不了……”我心里有些乱,情感上有些想要让单锐晚上陪着我一块儿回家。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还是希望毛毛能和我生活,不管我另外一半是谁。当然,如果是单锐那是更好。只是……

“我姐说她想你了……”单锐笑笑说:“要不,我们去把姐一块儿接回你家里?这样也让我有个堂皇的理由去你家嘛。”

许落游离的状态听着我们对话,忽然冷不丁地问了句:“单锐,你告诉我实话……你爱过姗姗吗?”

我知道许落和我曾经一样,也开始学会想问题了,连忙抢在单锐之前说:“我保证,他是爱过的……”

单锐尴尬地看了看我:“诗楠,你……”

“呵呵。”许落冷笑了下:“诗楠你不用解释,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你不明白。”仝跃天从屋外推开门:“落落你别想太多,等这件事儿忙完后,我再好好向你解释。”

我们都明白许落在想什么,她或许已经预料到了,仝跃天和他在一起,也就像单锐和陈姗姗在一起一样,从头至尾不过就是想要以此来安定和牵制住她们。虽然事实如此,但仝跃天的解释还是让我吃惊不小,只见他走到许落身边:“我们,差不多走了吧?”

我们分两头离开,在车上单锐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紧紧拉着我的手:“刚才,你为什么要说我爱过别人?”

“你不担心许落会因此而失望甚至绝望吗?”

“可那是她和跃天的事儿,我和他们还不同,我和陈姗姗是清白的,连手也没有牵过。”单锐着急起来的样子甚至可爱:“诗楠你要明白,我没有利用陈姗姗的感情,她的感情一早就不纯粹的你知道吧?楚彭偶然把她带来和我们认识的时候就说过,这妞想要找个金主,问我们要是喜欢这款都可以上。你懂我的意思吗?她表现出来的喜欢也好爱也罢,不是因为我单锐,而是我家里的那些钱。所以我能把她送到国外去公费学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但许落和跃天不同,他们是家里安排的,许落对跃天的喜欢也更纯碎……”

我侧着头,微笑着带些俏皮的样子:“你不用解释,我都懂……”

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他转头看着我,忽然就愣住了,猛地把头凑了上来,我连忙推开:“路上呢……”

“那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单锐不管我的推搡,固执地用双手抱着我的头,慌乱之前还不忘拉了手刹。我实在抗拒不了这样的**,仰头靠在椅背上,任由他的吻点低落在我的脸庞。

后面不断响起的喇叭声让我们同时清醒过来,但单锐还是不紧不慢地从我唇边移开,嘀咕道:“吵什么吵。”

“有本事,你打开车窗往后骂一句?”

单锐果真打开车窗,我连忙拉回他:“疯了啊你!”

“这不是你让的吗?”

他是拿准了我不会让他做这种疯狂的事情,等我回过神来知道他是故意试探时,我已经败下阵来。

在路上确认了单小艺在她母亲家里,而单腾雄和倪彦都不在,单锐这才放心地开车带我回了他母亲家。敲开门,一阵豆花的清新扑面而来,可是出现在我面前做豆花的人,早和半年前有了天壤之别。骨瘦如柴的单妈妈,在单小艺的搀扶下还亲自为我拿换的拖鞋:“诗楠啊,单锐说你要来,我专门做了你爱吃的豆花。”

看着单妈妈此时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阿姨,您不用忙活……”

单妈妈现在说话都有些费力:“没事儿,小艺也爱吃这个,再过些日子啊,你们可就……”

“妈,你去躺着吧。”

“没事儿,我精神好着呢,早就想要再见见诗楠了。”单妈妈有气无力地说:“这些日子小艺总和我住一间屋,好些事情都和我说啦。我虽然是生了病,可是脑子不糊涂,谁好谁坏我还是有辨别能力的,那个什么姗姗啊,一看就不行。”

“你提这事儿干嘛。”单锐虽然嘴上埋怨着,但还是把我拉到了餐桌上:“快吃吧,妈知道你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越是生命到了尾声的人,越是容易留恋人间,在我吃豆花的时候,单妈妈总是噙着眼泪看着我。

什么也不说,但我好像什么都能懂。

一碗豆花还没有吃完,我接到了陈亦梅打来的电话,“诗楠,你在岐山别墅没?我和毛毛准备过来了。”

“噢。我马上回去。”

见到毛毛那种迫切的心情,让我有些来不及在单妈妈这儿伤感。只是我刚挂掉电话站起来准备走,单妈妈忽然就倒了下去,我连忙放下碗和他们俩一块儿去把她扶起来,“阿姨,你怎么了?”

“妈……”

“妈……”

单锐和单小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含泪喊出这声妈,听着就让人觉得那么凄凉。因为我们都知道,单妈妈这么一倒地,很可能意味着什么。

“走,送医院。”单小艺几乎是咆哮着喊单锐:“你把妈背起来,我通知爸和倪彦阿姨。”

我担心单妈妈就这样晕倒离去,上前掐住她的人中,在单锐准备把她抱上车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而她醒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把我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