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想,还需要更确切的证据才能把项目和永澜商贸还有梁沁和许厚年联系起来。不过只要有了点儿线索,查起来并不算是难事,下午我爸和许欣就出了门,许欣联系了一个做工商和审计的老朋友,准备把这个公司还有它所牵扯的资金往来全部彻查一遍。
他们离开后,我去超市采购了些食材。回来后又觉得不饿,却还浮躁得不行,索性就把东西放到冰箱里,就坐在沙发上发愣。然后慢慢才努力让自己完全平静下来,把所有的事情前前后后联系起来彻底想了一遍,渐渐地终于被我理清楚了一些思路。梁沁在上次我主动找过她之后,除了策划这批货的事儿之外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过我了,显然并不是因为我没有了用处,而是她可能会有另外的打算。
张滢那儿我相信她在那样的情况下,告诉罗峰的那些都是真心话。但站在我的角度去想整个事件,就变得很清晰明了。梁沁最初和张滢接触的时候目的一定就不会单纯,她们的性格当中确实有那么些相似,只是梁沁有阅历也很有城府,而张滢不过还是头脑简单的一个傻女人。梁沁的目的确实达到了,张滢因为对我的恨所以无止境地去状告许家,却在陈亦梅质问的时候她指着说是我安排的。
而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想要陈亦梅相信我就是她长期以为的那种很有心机的女人,在许家出现任何状况的时候,她都会不自觉地把怀疑的目光投到我身上。从而不会对许厚年起疑心,更不会对她那个在陈亦梅看来已经出国很多年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事实上梁沁真的做到了,要不是许欣和我爸忽然回来去调查北京公司,就算最后永澜商贸并购了北京分公司,甚至CC集团濒临倒闭的时候,陈亦梅也会把所有的怀疑放在我身上。她和许厚年在私下做什么,怎么转移资产,都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打扰。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笃定了我没有能力去查出这些,也根本不可能会想到我能知道这么多的真相,她可能觉得我能从一个从未出过社会的大小姐到腾飞去上班,就已经很不容易生存下去了。
想到这儿,我似乎又明白了一点儿,梁沁为什么会选在把永澜商品的策划指定给我做?既然不是像张勋说的那样可能是走私产品,难道仅仅就是卡我的时间?我想不尽然。
交策划方案的时间和北京公司挂牌的时间正好吻合,在这之后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A市的CC集团。如果陈亦梅有所察觉的话,会不会去调查这家永澜商贸,而查出来的结果是由我做的策划,这一切……
我甚至有种预感,永澜商贸的法人有可能会是张滢。
对于合同法我不是特别懂,只是看单锐给我那一摞资料的时候偶然翻起过,但也知道当初在签订那批货的合同时,我是作为了第三方责任人在上面签了字的。那么如果我不能按期交出策划方案,梁沁完全有权利起诉我。
也许,这才是她卡我时间的真正原因。
她和许厚年的计划成功之时,也就是我被起诉至法庭之日,我会因此吃一场官司,国内的策划行业不大,要是官司再掀起点儿风波,也会因此在行业内存活不下去。
到那时,陈亦梅风光不再,我也因此一蹶不振。就算陈亦梅能明白过来什么,也为时已晚。
大致在脑子里理清楚了这些,我立即打开电脑翻出梁沁给的那批货单,挨个在网上不停地搜寻。网上找出来的信息量很大,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总算找出来了点儿蛛丝马迹,在某个论坛上有一则不起眼的广告,是关于货单里的一款瑞士手表。这则广告之所以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它的广告语里有一句:全网仅此一家正品。
我把目标锁定在这款瑞士手表上,确实翻遍了网络也没有再找到相同的款式。
这则广告的发起人是一家微商卖家。我拿出手机添加了她的微信,惊奇地发现卖家图片信息里,所有的商品竟然都是我手上的这批货。这就说明,梁沁交给我的这批货在我策划完成之前,它实际上就已经投入了市场在销售。只不过我平时从不用这些新起的联络工具,就算在公司也是用很传统的电子邮件。
从图片信息的上传时间来看,也就是许欣带回来的资料上是过了海关后的最近两天。
我试着联系了微商客服,绞尽脑汁地和对方谈话,先是说自己想要进货,后来有质疑对方的产品不是从国外进口的。客服和我解释半天,我依然纠结于是否是进口商品这块儿犹豫着不付款,并告知对方,如果可能的话希望看到对方的进口货物通关单。
也许是因为我要的量太大,也许是对方刚开始做想要打开销量,竟然同意了给我看他的通关单。等她把通关单发过来后,我和许欣从海关那儿拿到的进行比对,简直高兴得让我要跳起来了,这完全就是同一批货品。即使她之后发给我的不是,但也能说明这家微商正是这批货在网上的代理。
那也就能够确定,梁沁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告诉我们说,要等策划方案出来之后,他们才拿着方案在网上同步发售这个说法是完全骗人的。她们现在就开始销售,那我的策划方案对她来说,也就是可有可无的了。自然梁沁不会想到我会去查,而且她觉得就算查到了相同的产品,也不能证明就是她和我们签订合同的那一批。
所以我想她不惜用那么大的成本来签订这份合同,肯定也是笃定我在合约期内拿不出来方案。因为当初的合同上明确写着,所有的方案必须由我本人亲自完成,而在当时我们都同时忽略了一个问题,把不可抗原因造成的延期写进去。
为了不让对方引起怀疑,我又找了借口象征性地买了少量商品,说先买回来看看再大批量采购。并且要求对方发加急件,最好明天就能到货那种。两个小时后对方发来快递单的照片,说已经发货,正常情况下明天就能到。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些,明天到货如果有好的借口要求退货,至少能把对方的地址拿到。有了对方的地址,也就为我们又添了一份证据。
傍晚的时候许欣和我爸回来,我连忙合上电脑起身:“怎么样?工商和审计那边有没有消息?”
“工商查到了,永澜的企业法人是张滢。”许欣还很奇怪地念叨着:“怎么可能是她呢,她哪儿来这么大能耐啊。”
“大姐,你难道不明白?”于是,我把下午我所猜测的思路和他们都说了一遍。
许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么梁沁的意思是,只要永澜和张滢扯上了关系,也就和你脱不了关系?”
“是的。”
“审计那边我也联系了朋友,等晚上和我妈见过面之后,他们会来家里。”许欣坐到我身边灌了大杯水:“现在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CC集团很有可能被套空了大量资产,如果我们不加以阻止的话,估计北京公司被并购之后A市公司也不会保留太久了。”
我的心被许欣这番话提了起来:“怎么说?”
“今天我妈打来电话,说财务总监今天递交了辞呈,她问你姐夫什么时候调回到A市,她想要我去公司做财务这块。我估计她也是老了有些力不从心了,想要有个放心的人去做这个。许落她看来肯定是不靠谱的,许芸家里还有一摊子事情,她能想到的也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