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九芽惦记她明天的工钱呢,年底就要到了,她得把方志图的亏空补上。
苏九芽晚饭吃后,耐不住这几个人压着,还是得在医院再住一天。
何淼跟王四妹回去,吴正香留下来陪她,俩人一本小说,就看着。
没人跟苏九芽说给方湛带话的事,所以他没来,苏九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方湛第二天要送小东回村子,石狗不放心,让才哥跟他去。
才哥年纪稍大些,做事沉稳,考虑也周到。
“等到小东家人面前,你什么也不要说,打骂你受着就是,赔偿金我昨晚跟石狗合计一番,赔个6000,你看怎么样?”
“这笔钱一时拿不出,可以按年或者按月份付给小东家属。”
“两万三”方湛脱口而出,他按照小东一个月工钱46合计,算他工作到65岁。
“这太多了三水,你冷静。”
“才哥,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方湛狠狠下唇。
是他急着赶工期,让大家伙冒险了,按理前晚下那么一场雨,是要观察最少半天再入涵洞的。
所以小东的死是他的错,一条人命就拿冷冰冰的数字去算,挺残忍的。
小东送到家里,才哥送上了工地所有的积蓄400元,还有两百元是其他工友捐赠来的。
小东的妈妈好几次哭的都抽了过去。
有方志图坐镇,倒是没人对方湛动手,谈到赔偿金的时候才哥照方湛说的赔2万3小东的家人也没意见。
这是笔巨款。
当着方志图的面立字据,签字摁手印。
方有田在外面哭成个泪人,人家没儿子人家哭,他儿子背这么笔天债,他又能好受到哪里去。
方湛没回家,给小东磕头上香跟才哥回工地,什么也没说,回屋倒头就睡。
才哥回来时路边买了串鞭炮,丢院子去炸得响亮。
第二天翠姐打扫鞭炮纸时候在角落那看到了被风吹掉在地的纸条:
“苏九芽同学突**况住院,生死不明,请看到纸条火速赶到人民医院,王大民。”
翠姐就觉得浑身发凉,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哭着喊着:“国隆,国隆,你快来啊。”
石狗从床铺翻腾起来,衣服也没穿,打着赤脚往外跑:“怎么了,怎么了?”
翠姐把字条递给他,眼泪断线地流,前天石狗出事,她的已经精神衰弱,受一点刺激就觉得崩溃。
“九芽,九芽她…”
石狗跟着翠姐也学不少字,他认识苏九芽的名字,认识生死,认识医院,拿着纸条奔方湛屋子去:“三水,三水。”
方湛似睡,似醒,整个人昏沉屋里,被石狗扥起来:“你快看,王村长前天送来的纸条,九芽她出事了。”
方湛把字条抢过去,嘴角动了动,却笑出来。
“你笑什么。”石狗吼一声,却看他眼泪在掉,明明在笑眼泪不停地流,石狗觉得心狠狠一窒,眼泪也跟着出来:
“可能,恶作剧对不对,九芽在读书呢,怎么可能出事。”
“我们先别急着自乱阵脚,去城里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