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的眼神温柔得几乎化了。

“相公！”她突然大喊一声，好像心底有一种热意，在这雨天里要喷出来。

这条街人来人往，分外繁华。

哪怕因为下雨，街上的人少了一半，但仍然是很多的。

齐氏这一嗓子，震得半条街的人的耳朵都麻了。

自从成亲，齐氏从来不敢在外人面前叫汪生相公，总觉得会被人嘲讽。这是第一次，且这么大声。

汪生吓了一跳，望过来时先是有些惊慌，毕竟齐氏总是闹腾，他都有点怕了。

可见齐氏虽然满脸是泪，却笑着望他。

那眼神，令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那样温柔明慧，面对恶疾勇敢而无畏，瞬间动了他的心。

她的脸和身材毁了之后，特别是嫁给他之后，就再没有这样子笑过了。

他瞬间有些恍惚，好像时光倒流了。尽管她的容颜变化，可是他的心却从来没有变过。

“相公！”齐氏鼓足了勇气，又喊了声。

街上的行人本就侧目，这时候更是都停脚，看了过来。

顶着那么多异样的目光，还有窃窃私语，齐氏咬牙站着，昂首挺胸。努力让自信起来，并宣誓对这个男人的所有权。

“娘子，你怎么来了？”汪生终于有所反应，几乎欢天喜地的跑过来。

甚至忘记撑伞，看到齐氏也半湿了身子才连忙把伞撑开，但大部分都罩在齐氏头上。

“你怎么出来了呢？”一边拿袖子掸着齐氏身上的雨珠子，一边抱怨，“你身子不好，又受不得寒，真冻着了怎么办？快，回家去，赶紧煮碗姜汤喝了才行。”

想起什么似的，急着解释，“你……你千万不要听外头的人胡说，我来林氏浴房，是……是前些日子扭伤了腰，在这边泡药浴舒筋活血。不跟你说，是怕你担心，原想着多泡几次就好了，哪成想外头的人又瞎说。哼，他们就是随便说说，却不知有多害人。”

他一通解释，本以为齐氏又不信，可没想到齐氏却不停的点头。

他拉齐氏走，可是齐氏又站在原地不走，就痴痴望着他，搞得汪生都有点脸红了，低声说，“回家啦，在家里有多少看不得，非在街上……”

世上多的是聪明人，想找到沐言之这样的傻子才是势比登天。

所以这番情形，看到街上人的眼里，有谁看不出真情实意？哪怕是最好的戏子，能够演出这一幕。可其间那种震撼人心的，传递给人的感受，也模仿不来。

世间，本就是真情最动人。

“以后别乱说了，人家汪生和齐氏感情好着呢。”

“就是，配不配的，你们管呢。有喜欢猪八戒的，就有喜欢孙悟空的。说不定，汪生就喜欢胖胖的大麻婆，怪得很。”

“胖胖的麻婆怎么了？人家齐氏可有本事。你再废话，下回得了病别去齐氏医馆看，得罪谁不好，得罪大夫，真是活腻歪了你。”

“对啊，人家小两口过日子，好不好为什么和你们说。一个个是闲的，男的女的长舌妇。”

群众舆论就是这样，轻易就能被带歪，也会被轻易扭转，大反转。

此时林氏浴房里又走出几个人，正是之前泡澡的王大官人，赵大和那位能力不行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