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剧团浩浩****开到了边境线,在露天场地内,异国比家乡还要更冷些。
傅安洲十分怕将宝贝儿子冻着,随即从箱子里拿出几件皮袄子交给了秦瑾环。
秦瑾环像其他人一样,忙着收拾刚放下的行囊,匆忙接过,只是点了点头。
晚上开饭之前,有排里的文艺兵,代表上边,过来同几位问候。
“感谢您们千里迢迢从家乡,远赴边疆。”
文艺兵说话时,带着一股子干练,又十分随和:
“你们叫我小章就行,班长叫我过来问问大家,赴朝演出,可有什么要求?”
傅安洲先整理好了东西,回头跟那人握了握手,道:
“同样背井离乡,是我们要感谢您们。”
“若无您们守国门,也没有我们如今的太平盛世。”
“大家一样辛苦,互相扶持,以后还得请您们多多照顾。”
小章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干净明朗的小虎牙,又说:
“一码归一码,我这次过来,就是受到上面指示,来解决同志们的困难的。所以大家千万别跟我客气。”
关有林自然不会跟他客气,他们过来行军打仗的确伟大,只也是有军饷拿的。
便道:“我没有其它的要求,唱戏给钱就成。”
小章低头在本子上记下了关有林同志的叙述。
同行而来的旧时代老板,未觉有丝毫不妥,毕竟吃戏饭的就得靠戏吃饭。
关有林是按照梨园夙习、戏班规矩行事。
即使给皇上唱,那也得“赏”下来,而且“赏”得不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只傅安洲隐隐绰绰地感觉到有一丝不妥,毕竟时代不同了,而眼下唯一如火如荼的就是革命——要无条件献身革命。
眼前的志愿军,不同于民国时期的走狗,鱼肉百姓、不干实事。
只当初很多人并未看清楚这件事,还未从旧时代的思维方式和生存法则中跳出来。
“给最可爱的人演出怎么能要钱呢?”傅安洲小幅度拉了拉关有林的袖子,小声提醒道:
“只怕会引起了公众震怒,上边认为这是个严重的政治问题,是对正义的亵渎,是对革命的反动。”
毕竟有冯川的事摆在那呢。
当时,才从上海滩赶来的关有林,还不知北平梨园行里的震动。
只含笑道:“我是怎样的人品,您还不知道吗。我不会狮子大开口,只要演出费就够了。”
毕竟他不是靠吃空气活着,他全家上下,还有妻儿老小要养活。
傅安洲还想再说什么,小章已经又问了他一遍。
瞧着眼前的少年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慈父心肠起来,很怕儿子吃不饱。
便道:“只请给我点好吃的就够了,不用别的。”
小章面对他的笑容依旧,跟瞧着关有林时一样阳光。
关含璋才整理好东西,过来的时候也没跟他客气,毕竟军民鱼水情、一家亲嘛。
便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说道:
“这里条件艰苦,缺得东西可太多了。首先就是牙刷,我们一路过来,被雨水泡过,已经不能用了。”
“还有毛巾和肥皂,毛巾尽量选质地柔软的,肥皂不要硫磺皂,要皂角粉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