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问你,你是打从心里,真的愿意去学戏吗?”
“如果你不喜欢,娘绝不勉强。”
傅应弦想到秦瑾环的警告,和祖母夹枪带棒的嘲讽,到底将那一点点退堂鼓都缩了回去。
“娘,我去。”
虽然父亲不怎么样,不像母亲和姑姑这样温柔,可他还是想要父亲。
而且他最怕自己不学戏,父母和离,父亲再娶个正妻诞下大房的孩儿,使嫡亲继承傅派老生。
毕竟如果自己不学戏,没得母亲再生个弟弟就愿意了。
因为即便是有弟弟,母亲护短,都是亲骨肉,一样会不舍得弟弟去的。
“应弦。”乔恨秋对于这件事无比慎重,害怕他被胁迫,一步错步步错。
所以不厌其烦地又试探性问道,“若是让你自己选择,你以后更想做什么?”
“学戏。”傅应弦如今只认这个,已经不去思考那么多了。
“若是除了学戏呢?”乔恨秋问。
傅应弦扳着手指头,望着窗外,目光飘得很远,想了想,道:
“想做厨子。”
乔恨秋温婉一笑,见小家伙着实是困极了,便不再缠着他说话。
只在想着不管哪行哪业,要做到巅峰,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想吃喝玩乐的同时,就把本事学了,很难。
就算不学戏,去读书,也可能经历头悬梁,锥刺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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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睡了儿子,蹑手蹑脚地出去,回了自己卧房。
傅安洲还在灯下看戏词,见她进来,头也不抬地问了声:“孩子睡了?”
“啊、嗯。”乔恨秋从梦浪手中接过银耳雪梨汤,放在书架旁,方缓缓道:
“你以后不要对应弦那么严厉,他还小。”
傅安洲放下戏词,没顺着她哄,十分坚持原则:
“一辈子不教他,他一辈子长不大。若是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以后旁人说一句重话,他都要跳楼自杀。你难不成一辈子哄着他,问题是就算你想哄,能哄得住么?”
乔恨秋只觉头痛,实在不敢恭维他这些歪理邪说,便道:
“哪有那么严重?一个人在关心中长大,也会懂得关心他人。没有谁天生凉薄,未被爱过的人,才容易冷漠。”
“你说得那种人,多半是抑郁症,还是病理性的。我不信咱们这样的家庭,都教育出那样的孩子。”
“一直都被呵护的孩子,就容易善良。就算真如你所说,以后他走上社会,没人惯着他。那家人更要多爱护他一点,不然这一生有什么意思呢?岂非自幼到大,都无人爱护。”
“现在不提前教他,以后在社会上也要吃亏。”傅安洲不想跟她争执,便匆匆结束了对话:
“大不了你疼爱他的时候,我不插手。父母二人,总得有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
“不能让他对长辈没有敬畏之心,不然他长大了都不懂得尊重你。”
乔恨秋在心底叹了口气,希望是自己多想了,而不是他的心思,真不在这个家了,至少不在她和孩子身上。
沦落至此,她怎样都无妨。只希望他能承担起父亲的责任来,这是她的底线。
缓缓道:“怎地你都回来这么久了,孩子见你还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应弦他宁愿要姑姑,也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傅安洲用勺子舀着那碗梨汤,便道:“我不会哄小孩子,他不肯在我身边,我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