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处理好了。”傅安洲在卧室的一片黄昏朦胧中，兀自坐在床边。

从怀里摸出一支烟，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

外面有婆子将枕头拿进来，只有一条，显然是没他的份。

他指望着乔恨秋问候几声，哪怕冷嘲热讽，说他的小情人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么。

可她什么都没有，只语气平静且冷淡：“我乏了，你也出去歇着吧。”

本就是倚靠在**的姿势，这回有了枕头，便直接转了个身，躺下准备睡了。

傅安洲在床头柜上捏灭了烟，躺在她身边，嗅着她身上曾经熟悉的气息，想找寻一丝温暖，却什么也没找到。

他知道她厌烦自己，可她只说过不跟他同房，却没说连同在一个屋檐也不能。

她没有问：“你真舍得跟你那红颜知己断了？”

他却忍不住问：“秋秋，你爱过我吗？”

他不敢大声，只这嗫嚅才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没有她一丝回应。

“秋秋，既你来了，明日我想安排饭局，请这里照顾过我的达官贵人吃饭。”

“夫人来了，总得礼数周到，感谢他们昔日的庇佑，不然他们还以为北平的爷们不懂规矩。”

“再者说，我们就要一块回北平了，总要跟这里交下来的朋友告个别，不能静默无声地走。”

因为他出来便代表着北平的颜面，且不是过街老鼠，不能溜走。

乔恨秋本就睡不着，这回想不理他，也还是选择给他这个面子，“嗯”了一声。

昔年她不懂事，为了跟他赌气，连公公的寿辰都缺席。

如今不管他出于怎样的考量，是真心悔过也好，是表示诚意或歉意也罢。

只不管他怎样的态度诚恳，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懂事的姑娘，开始懂得自己的为人妻、为人母的身份，一家人作为利益共同体，总要给他留着面子。

傅安洲几乎被她冻死了，原来对她的恚怒担惊受怕，如今她不吵不闹，他该庆幸。

也许人都是不知道满足，此刻的他只觉孤寂难过，宁愿她跟他争论不休。

也许……也许她真的没有爱过自己，才能理智情绪吧。

这是他要的吗。

也许……他曾经艰难将她从另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那抢过来，赢得了她的心，现在又丢了。

大概是外面的天有黑了些许，屋子里又暗了不少。

他想去拨亮床头柜上的灯，只这一系列窸窸窣窣的声音，才起了个头，便听见她的声音：

“别开灯。”

“外面亮，你出去歇着吧。”

她的涵养没使她说那些失去分寸的话，诸如别的女人那里亮堂，你去那骚窝吧。

傅安洲停下去摸索灯的动作，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想看你。”

他想她了，只这样的话，他不敢说。

“我不想看你。”乔恨秋无意伤他，只真话往往伤人。

他在梨园行光往台上一站，甚至不需要开口，便有无数戏迷趋之若鹜。

若开口，必使人神魂颠倒，常常一票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