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方小姐是我傅安洲的太太。”
他终于让她如愿以偿一次,哪怕过过嘴瘾,可以抱着美梦好好睡一觉,也放了手。
傅安洲出去给她煎药,方宅的婆子瞧见了,立即过来劝道:
“傅老板这身手都矜贵着呢,哪儿能干粗活,给咱家吧。”
“不用了。”傅安洲接过她手中的蒲扇,俯身在灶具旁,无视了烟熏火燎,亲自给她看着草药。
婆子见傅先生对小姐如此上心,又欣慰又难过,不知是不是被煤炭呛出了眼泪,胡乱抹了一把道:
“有傅先生这样重情义的人知冷知热,也不枉费我家小姐一片痴心。”
傅安洲闻言回头瞧了她一眼,问:“你家小姐怎了?”
婆子卷起胸前的围裙,用那黑得已经洗不出来的围裙一角,又擦了擦眼睛,道:
“小姐常常一个人在屋子里哭,或者抱着傅先生的风衣傻笑。”
“每日都要听你的唱片,有时会向下人讨教新式菜的做法,无数次尝试,叫我们吃过都觉得好吃,才会去给您做。”
“嘴里常提的就是您,说您唱得如何好,做工如何潇洒,德艺双馨。说……”
婆子突然顿了一下,方嗫嚅道:
“说她很欣赏您,很想念您,但不敢常去打搅,怕耽误您登台演出,怕缠得多了,惹您厌烦……”
傅安洲从前知道自己戏迷多,但还从未真正走进过一个人的内心和世界,他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姑娘为他如此这般神魂颠倒。
屋内又传来哭声,傅安洲将蒲扇和铲子都交到那婆子手中,慌忙疾步进了屋去。
方君谋似是醒了,也仿佛在梦魇,被烧得糊涂了,只是哭。
但那哭声哀凄,好似受了极大的苦痛,又不敢哭得大声,只竭力的忍着。
傅安洲走到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别怕,我在。”
方君谋将将睁开眼睛,看见他总有不真实感,挣扎着起来,又扑进他怀里。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还是我在做梦。”
“如果是做梦,就永远不要醒来。”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吗。”
傅安洲紧紧搂着她的肩,怕她摔了,由她娇软无力地靠在自己胸膛。
“我怎地将你欺负成这样?”
他叹了口气,又用掌心去贴她额头,还是烧得厉害:
“小傻瓜,又说什么胡话,你若在阴曹地府,那我在哪?”
方君谋终于从梦魇中清醒了过来,看清楚眼前的男人那张脸,哭得更动情了。
肩膀一抽一抽道,“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会去陪你太太。”
“你走吧,她大老远的来看你,我习惯了一个人,我不要紧。”
“我不想让你为难……”
这两句话明明说得那么艰难,将小脸憋得通红,可她还在强撑。
“我说不会走就一定不会,乖,不要胡思乱想。”傅安洲握着她的手,扶着她躺好,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待会喝了药就没事了,刚刚是不是做梦了。”
方君谋微弱地点了点头,“是,我梦见你抱着你老婆亲热,不要我,不理我,还让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