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棠进了卧房，听见鹿鸣这样说，立即急了：

“咱傅家的媳妇儿，哪能去医院里头，让男人看个遍？”

“你是不知道那医院里面有多乱，人多眼杂。生孩子又狼狈，衣不遮体。”

“要不是卖肉的，故意想出去给男人看，谁去医院生孩子？”

鹿鸣恨不能抽她一个大嘴巴，只反问道，“什么年代了？感情医生医院不好，你生病别吃药啊。”

“我又没说咱老祖宗留下来的草药不好。”陆秋棠随意找了处椅子坐，语重心长道：

“秋秋，你还年轻，不懂众口铄金。那去外面生孩子，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你是不在乎，可你也得为傅家的名声着想。”

孙氏一向罕言寡语，从不搬弄口舌，只护着小姐时，向来不能含糊：

“老夫人，我们家小姐的身家性命仅由自己做主，请勿多言。就算你想不杀伯仁，但让伯仁因你而死，我们也不会给您这个机会。”

“省省力气，别在人危机的时候，趁火打劫。免得报应不爽，不待天道轮回，老奴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嗐，这怎么话说的。”陆秋棠的脸色十分精彩，故作宽容谅解道：

“我知道小秋儿生产在即，你们着急，我不跟你们计较。我这做婆母的，又如何不急？”

“若不是因为咱们是一家人，我也不会说这掏心窝子的话。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旁人，就算求我，我也不会说。除非是小秋儿嫁进来这么久，孩子都要落地了，仍旧没拿我们傅家人当自己家人。”

“不过我也能理解，小秋儿受过教育。不兴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老礼。只我们安洲待你不薄，你总把我们当外人，一次两次是你不懂事，时间久了难免让人寒心。”

乔恨秋只觉腹痛减轻了不少，但那坠落感却仍在继续。

她从前上过生理卫生课，知晓这是生育前兆。

“就算你不怕丢人，也不在乎傅家被人指指点点，但那不晓得那洋人玩意儿的厉害。”

“听说啊，只要被那些仪器搅一番，魂儿都会被吸进去。以后你就跟行尸走肉一样了。”

“听婆母一句劝，为了孩子，你别去。免得天有不测风云，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追悔莫及。”

“我呸！”鹿鸣啐了她一口，“我家小姐在国外读书，能没你懂得多？”

“您可真会说吉祥话，孩子马上出生了不说恭喜，反倒说有什么可恭喜的，反正早晚会死。”

“对，是人都会死，你这话没错，但好听吗？”

陆秋棠撇了撇嘴，“鹿鸣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可没这么说，你这是曲解了我的意思。”

乔恨秋被她们吵得头痛，知道头胎没个一天一夜下不来，便未太着急。

甚至还想着，自己能动弹的时候，稍微走走，免得开了十指的时候艰难。

陆秋棠继续规劝，“小秋儿，你若是执意去医院生，我说不动你，也别怪我没提醒你。”

“回头安洲要是生气，你们小两口再吵架，你可别后悔。”

“换位思考，他要是脱光了给别的女人看，你会高兴吗？那医院可不全是女医生。男医生比女医生还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