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恨秋手上绑好了绷带，换了寝衣正准备歇下。

听见外面有打帘子的声音，再次撑起身来，迟疑地看了一眼鹿鸣。

因鹿鸣进来后，未说方才在院子里看见姑爷的事，所以她并不知情。

“谁这么不懂规矩，凭白往里闯？”

话音刚落，听见傅安洲熟悉的脚步声，乔恨秋索性也不躺回去了，只见鹿鸣拿了枕头靠着。

这个男人倒是厚脸皮，白日里才跟媳妇儿无理取闹过，这会儿竟像没事人来，又来此献殷勤。

“我听梦浪说你晚上没吃什么。”

“胃里被这孩子顶着，吃不下。”乔恨秋向里挪了挪，叫他坐。

他直接脱了靴子，拎了个枕头，靠着她躺下了。

“那可怎么办？”他偏了偏头，瞧着她。

“不要紧，好些的时候再吃。”乔恨秋推了推他，“你去洗澡。”

他一动未动，显然耍无赖上瘾了。

她拿他没办法，有时候觉得自己有两个儿子，旁边躺着一个，肚子里一个，都要她哄。

只盼着肚子里这个小祖宗出来，能少磨她一点。

“鹿鸣。”乔恨秋唤了一声，“叫梦浪在厢房背水，大爷一会过去沐浴。”

“等等！”傅安洲伸手朝鹿鸣招了招，“就这洗，去那做什么？”

按理说小姐和姑爷一并躺在**，鹿鸣的眼睛不该乱瞄的，可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道：“您可真是会享福，我们小姐有着身子呢，还得伺候你呀。”

都说女人是二十年的公主，一天的皇后，十个月的女王，一辈子的老妈子。

这小姐也太惨了，哪当过皇后和女王，辞去了乔家姑奶奶的头衔，就只剩下伺候傅家大爷了。

傅安洲理直气壮：“梦浪不会伺候人。”

鹿鸣瞠目结舌，哪知道他使唤孕妇还有理了，才想怼回去，已经被乔恨秋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去吧。”

鹿鸣摔摔打打，直接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磕，转身出去唤水了。

傅安洲眯着眼睛看着太太，在烛光下愈发珠圆玉润的一张脸，醉眼朦胧道：

“秋秋，你要多吃点，不然我儿子出来以后小小的，身子骨不好，以后学戏怎么扛得住摔打。”

“不学也饿不死。”乔恨秋呛了回去。

他板起脸孔来，一本正经道：“必须学！”

乔恨秋被噎住，回想昔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谈及这个问题时，只含糊过去了。

现在近在眼前的棘手，再糊弄不得，因孩子再有几个月就落地了。

她只尽量争取道：“那也要看他喜不喜欢，不能强按牛头喝水，有些人天生没有艺术细胞。”

“不会。傅家世代唱戏，他准继承了爷爷的基因。”傅安洲不知为何，就是莫名自信。

“再者说艺术在于熏陶，那些做学问的文学家，哪个不是书香门第？鲜有半路出家的。”

乔恨秋有些底气不足，“这东西还是随缘吧。那大文豪还告诫后代，凡事都可以谋生，万不可做空头文学家。你怎地就这样固执？”

傅安洲在这件事上难得的坚持，“别的我都可以依你，但这件不成。傅派老生一脉相承，我儿子必须传承衣钵。”

乔恨秋哽住，还没指望他能多疼孩子，未出生就惦记着孩子受苦来了。

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受这份罪，你去找个小妾生儿子来继承衣钵。”

空气滞了几吸，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