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雁用过晚膳便早早地回了主宅，只有傅静山将儿子留下来，商议两日以后登台的事。

乔恨秋回去将鹿鸣唤到跟前，吩咐下去：“你叫时野帮我办件事。”

“将天津卫那个最大的戏园子，所有座儿都包下来。”

既头顶的那片乌云散了，她便不能让这酒白喝。

鹿鸣不懂小姐用意，讶然道：“小姐怕不是疯了吧？那破园子为了给洋人腾地方，姑爷还没唱完呢，就被赶下台了。您还要给他送钱。”

“就是得让他知道轻视傅老板的下场。”乔恨秋已经下定决心，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不然都以为夫君似浮萍，可以任人拿捏。”

鹿鸣似乎反应了过来，“小姐是想让旁人买不到票，到时候去那唱的角儿，面对台底下空无一人。还以为出了鬼。”

“既然大角儿需要的是钱，而不是戏迷的厚爱，那便去唱。”乔恨秋勾了勾嘴角。

鹿鸣抿唇一笑，“最毒妇人心呐，唯恐最后那的角儿都跑光了。”

“就是要跑光了才好呢。”乔恨秋向她招了招手，鹿鸣立即将耳朵凑了过来。

“不光角儿要跑光了，戏迷也要跑光了。时常买不到票，久而久之地，便去别的地方听了。”

天津卫虽处处不如北平，但就是不缺戏园子。

“小姐。”鹿鸣也有些担心，“恁大的戏园子，哪能受您惩治。会不会跟你斗智斗勇，贴空头戏，等着你去买，浪费你的银钱。”

乔恨秋早想到了，“所以呀，你就叫时野每周挑个两三日包场，但不要日日都买。”

“只要戏迷上当受骗一次，发现自己买了票，却没有角儿唱戏，以后就再不会去了。”

鹿鸣禁不住有些佩服小姐的手段，实在是狠，这简直就是断了人家的财路。

晚些时候，有小厮整理着东西，随二爷一块去戏园子，为两日后的重新登台做准备。

乔恨秋的生活里并不是只有铺子和生意，总要跟他一块渡过这个难关。

提早去书房跟长辈商量了一下，“父亲。”

傅静山见是她，面露柔和之色，“小秋儿啊，辛苦你了。我听安洲说了，你叫杨先生退一步的事。”

乔恨秋没有邀功，只轻描淡写一笑，“也是赶上了。杨先生的女人正巧去乔家的铺子买东西，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又问，“两日后夫君登台，若是那高音又没唱上去，该如何？”

傅静山也正为此事烦恼，愁眉不展道，“只要他放宽心，大概不会。”

“若是又折了，大不了从此不唱这出戏了。”

就算不能在天津卫唱戏，还可以回北平去。

自小在戏园子里长起来的，也并非个个都能成角儿。能走到哪一步，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唱得好就行。

“父亲，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能否一试。”

儿子一路走到现在，傅静山对这个儿媳雷厉风行的手段，愈发敬佩和放心。不拿她当不懂事的晚辈看待，也不去行使什么家长的威严。

只十分期待她的主意，同她平视：“但说无妨。”

“是。”乔恨秋道，“父亲何不提早安排几个人，在前排和中间，只待夫君唱到那个高音的时候，便一齐叫好。”

“若是一切无恙最好。若是不慎，那里又唱呲花了，还可以用叫好声以遮其漏。”

傅静山正无计可施，听见这样的办法，自然如久旱逢甘雨，抚了抚胡须，笑道：“这个法子不错，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