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的前一日，已经请了梳头姑姑过来画好了新娘妆，乔恨秋连穿吉服折腾了小半夜，后半夜才将将阖一阖眼。

江停雪一直在身边，陪她等花轿的时候一直同她聊天，为她高兴禁不住眼圈泛红：

“恭喜你呀，秋秋，能觅得良人，其实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得过且过、随遇而安。”

乔恨秋迷糊着，碎碎念道：“**终会退去，也许再过两年有了孩子，我跟他也会变成亲情。也是凑合、将就着过日子，哪有那么多童话。只希望被生活磨平棱角之后，我同他不会成为仇人，相看两厌。”

江停雪想不到饶是秋秋这样强大的姑娘，也不能抵抗生活的琐碎、岁月的无情。

也讶然她的理智克制，原以为傻姑娘一厢情愿，愿意为了男人付出一切，包括生命。想不到竟是这般人间清醒。

“停雪，我不祝你尽快结婚，儿孙绕膝。”乔恨秋拉过她的手，新作的指甲在烛火下闪闪发光。

“因为对于女人来说，结婚生子并非人生一大快事，也非最终归宿。只要你高兴，哪怕出去周游世界也是好的。人生不止一种活法。”

江停雪抿唇一笑：“秋秋，你总跟旁人不一样。”

“是哇？”乔恨秋也笑：“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跟别人相同有什么意思。”

江停雪原还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嘱托她几句成亲以后的事，反倒被她说服了。

天渐渐亮了，外头有奶娘进来，送了碗杏仁莲子羹，见到她便开始掖眼睛。

“小姐还未上唇脂，先饮些吧，不然这一日要忙到晚上，你不知要一直空着肚子到什么时候。”

“好，我喝。”乔恨秋接过羹，孙妈十分细心，为江小姐也备了一碗。

江停雪连声道谢：“多谢妈妈。”

孙妈含泪笑着答应：“欸，辛苦江小姐了。”

乔恨秋喝了两口，胃里堵得慌，不知是紧张出嫁还是不舍娘家，惊喜倒是没有预想的多。

从前有父母阻隔，有世俗偏见，要嫁给他得需翻跃数座大山。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不是没设想过这一天，只没有她以为的欣喜若狂，只余平静。

“奶娘，您是不是又偷着哭了？”

孙妈红着眼睛，连忙扭过头去，“没，没。”

江停雪也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妈妈别着急，又不是生离死别，反正您也是一块去傅家呢。有你继续照顾秋秋，大家都放心。”

“就是就是。”乔恨秋不知奶娘在担心什么，兴许是不忍心自己跟爹娘骨肉分离。

“而且又不是远嫁，嫁了人也还在北平，随时都能回来呢。”

“是，是。小姐说得对。”孙妈似是终于止住了眼泪，忽想起一事来。

“小姐，这回贺管家与我们同去。”

“可是贺商？”乔恨秋微微惊讶，“我记得不是叫她接乔宅管家的班吗？”

“正是呢。”孙妈说起这事来，脸上便泛起红晕，“孩子他爹原也是这样向老爷引荐的，只瞧着我总不放心，便说叫贺商跟小姐一同嫁入傅家，管理小姐的嫁妆和其他财物。”

江停雪在一旁听明白了，秋秋的奶娘是嫁给了乔家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