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到了后台,今日演出的也是傅派老生传承戏【陈桥兵变】,由他出演赵匡胤。
照理说,傅安洲要比画像上的赵匡胤秀气的多。但扮上之后,待他开口,戏迷便完全忽略了他身量单薄,全然沉浸在戏中的紧张气氛中。
兴许是北平近几日不太平,上座率不好,只有九成。严珮珮拉着乔恨秋坐在二楼包间里,用两根细白绵软的手指夹着望远镜,大咧咧的往戏台上望过去。
乔恨秋一口茶还没喝到嘴,就被她大力扣下望远镜的动作,惊得茶险些泼到了裙子上。
“怎了?”活见鬼了么?
她刚才也看了,傅老板气色不错,看来是大好了。不然也不会赶鸭子上架登台,砸了自己招牌。
“他刚才看我了!”严珮珮按耐住起伏不定的胸口。
乔恨秋抿唇一笑:“至于嘛?保不齐他就是跑场的时候,随便那么一看。”
“不可能!”严珮珮斩钉截铁:“你听得戏少,我听得多,角儿从不乱看。该他跟戏台上的伶人对视,他的眼神若是乱飘,多出戏呀?底下的票友还不把苹果核扔他脸上?”
乔恨秋心里打鼓,压低了声音偏头问她:“唷?这么严重呀?”
转头又四处瞧瞧,方才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清了清嗓子,依旧小小声,唯恐惊到院中人。
“我瞧着下头没有骂街的,肯定是你看错了。”
“傅老板不是第一天登台唱戏,怎会犯这样的错误?保不齐就是随意往台下一瞥,是你朝思暮想魔怔了。”
“什么意思?”严珮珮又拿起望远镜,不服道:“你说我捧角儿捧傻了?”
“我没这意思。”她也瞧着戏台,两个人并未对视,只说着话:
“我是说伶人既然吃这碗饭,不光专注唱念做打,跟台下戏迷互动也是看家本领。”
“傅老板能一边唱戏,一边不着痕迹的同台下互动,的确有过人之处。”
她夸她的心上人,侧面证明她的眼光,哪知她非但不领情,还跟她杠上了:
“你不信我是不是?不信你自己看,他是不是在看我。”
乔恨秋半信半疑接过来她的望远镜,其实全然不必这么麻烦。坐在这里也可以听戏,但不得不说,这望远镜看得更真切。
到底是西洋的玩意儿,能将人脸上的汗毛都看得真切。看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后她发现严珮珮没有说梦话,傅安洲的确在看这边,而且不止一眼。可是她不忍心告诉她真相,那便是傅老板并未在看她。
“欸你说傅老板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乔恨秋陷入沉思,比起霍鸣九从小一块长大的熟悉,她跟傅安洲认识的时间实在不算长。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他跟每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都勾勾搭搭也保不齐,毕竟严珮珮的出身也是大富大贵。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他该不认识你吧?”
伶人也不是每个贵人都熟识,其实她更想从她口中套话,知道更多傅安洲的风流韵事,是不是招惹了不少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