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正午时,有人在蓬山坊看见林姑娘一个人去药铺子买了些药材。”
“她买药材做什么?生病了?”
受了一日煎熬的裴容钧听见这话,一双枯冷的眸子好似被点了一把火,亮了起来。
暗卫道:“听药铺的大夫说,姑娘买了些藏红花和麝香,应当是避子用的。”
裴容钧愣了愣,心脏猛然疼得他弯下了腰,面目也变得有些狰狞。
真不愧是出身皇家,又从小就照着帝王来培养的女人,骨子里合该就是冷酷无情的。光是这,裴容钧自认就及不上她,只可恨自己没早认识到这一点。
裴容钧捂着心口,自嘲地笑了笑,轻喘着气说:“这样的事,就不必和我说得那么仔细了......”
暗卫闹不明白,这明明是大人自己追着问的。
“你且同我说,她如今身在何处,可有见过什么不寻常的人?”
“哦,”暗卫说,“林姑娘今日还在街上碰见了一个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两个人在街上说了会话,姑娘便跟着那女人回家了,看着,像是专门来接应姑娘的。”
是柳姨娘!
裴容钧暗道不好,苦恼地在原地踱了会步,一焦急上火,甩了袖子就砸倒案上一堆公文。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是一早算计好了,故意趁虚而入的吗?!
“大人......”暗卫见状连忙要跪下请罪,却叫裴大人拦住了。
“罢了罢了,”他拂了广袖,话中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往后林姑娘的事,再不用来同我说了,她爱和谁回家便和谁回家罢。”
折磨了这么些年,他也累了。
暗卫却连声是都不敢应,悄悄撩起眼皮子去瞧大人的脸色。他已背过了身去,仰头盯着墙上的竹节图沉默着。
他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书房,正拿不准到底要不要照大人说的做,就听见屋内传来书案被掀翻在地的声音,登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晚些时候,裴容钧叫人进书房换了张新的书案,也不许人伺候,一个人点着几盏烛火坐在书案后办公到了天明。
这日正好是要进宫面圣的日子,崇临借着提醒时辰的机会,一瘸一拐地进了书房。裴容钧已站在铜盆前绞了帕子净面,只是眼下那一圈乌青实在是惹眼的很。
“老爷这般仪容,进了宫恐惹得圣上不快,要不,今日还是告假不去了。”
他这提议胆大的很,但也是抱着私心的。若是叫朝臣们知道了堂堂裴阁老“为伊消得人憔悴”,怕是又要生出许多事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