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心有灵犀,将离对月思人时,站在紫宸殿外的秦洧也抬头仰望夜空,只是,帝都连下了几日雨,天灰蒙蒙的,十五之日,连月都未曾露面。
宣仁帝贴身太监吴直推门而出,对着秦洧弯腰行礼:“晟王爷,陛下请您进去。”
秦洧大步入殿。
这一晚,宣仁皇帝发了很大的脾气,秦洧一直伴其左右,未曾出宫。
次日,上完早朝,秦洧去后宫拜见丽妃娘娘。
丽妃似知道他回来,早就备了早膳,等他一起来用。自昨日午后,粒米未尽的秦洧饿极了,将一桌的饭菜吃得七七八八,瞧得丽妃满眼皆是怜惜,但口中却仍是打趣的笑话:“你这是饿了多少天?愈发像景秣那个臭小子了,吃起饭来肚子跟个无底洞似的。”
秦洧道:“许久未曾吃到娘娘亲手做的菜,很是想念。”
丽妃笑道:“哟,怎么嘴也跟景秣似的抹了油,那小子是给你下了蛊?来来来,让本宫瞧瞧。”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拉起他的袖子,装作找蛊的痕迹,可触目只有一道道旧伤上叠的新伤。
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丽妃淡淡吩咐宫人:“先都下去吧。”
待殿中再无一人时,她才道:“把上衣脱掉。”
秦洧沉默片刻,道:“无妨。”
丽妃终于急了:“什么是无妨?连命都没了还无妨!你串通景秣一起瞒着我,真当我是瞎子和傻子吗?你说,在战场消失的二十多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洧仍旧不语,丽妃却不顾妃子的礼仪,执意掀开了秦洧身上的黑色外袍。没有看到伤痕,只有一层层包裹的白布。
丽妃的眼眶迅速红了,她深吸一口气,道:“景程,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那种锥心之痛,我承受不了第二次,你知不知道?”
秦洧拢好衣服,道:“您不会失去儿臣和景秣。”
丽妃目露悲伤:“我知道,这些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我和景秣。我与景秣的岁月静好,只不过是因你在负重前行罢了。景程,虽然你不是我生的,但我早就将你视若己出,此生我别无所求,只愿你和景秣平安喜乐。你若要坐那个位子,我必全力支持,可你得向我起誓,定要保自己无恙,明白吗?”自古最无情的便是皇家,她无法劝他止步,只能用尽所有去护佑他。
秦洧动容:“是,多谢娘娘。”
丽妃柔声道:“傻孩子。你要我写的信已送出,只是我有些纳闷,打从去年冬日起,你似乎便已知晓今春之事了。”
春闱后,京中流传早已有人得知本次考题,放榜后,进士的前几名皆是籍籍无名之辈。发榜当日,便有士子在皇榜下怒言本次春闱有人舞弊,并挖出春闱前贩卖考题的勾当之事。但此事很快被人镇压,闹事的士子也被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