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徐荣也收到了消息,看着建康的方向,眼里满是担心。
徐谦扶着椅子坐下,
“人人都知道,清清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有她在徐府,侯齐定然不会怀疑。可是,父亲怎么舍得啊。”
周弘正也被徐陵的大义所震撼,
“你父亲,不愧是让天下敬仰的存在。阿谦,不要怨恨你父亲,这才是大义啊!”
“大哥和二哥,都知道这些么?”
周弘正摇了摇头,
“现在知道全部计划的,只有你一人。你大哥的性子,断然不会让你妹妹做鱼饵,也不甘心跑到凌江避祸。虽说你二哥的任务更重一些,可他也不一定愿意舍弃家人。
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父亲的苦心,安心地留在这里。汝南不会成为侯齐攻击的主要目标,你在这里,守护你们徐氏的血脉。”
徐氏的血脉,自然是周慧敏肚子里的孩子。徐谦犹豫再三,最终答应了下来,
“对于侯齐攻陷建康后的事,父亲可有御敌之策?”
周弘正点了点头,
“关闭府门,充耳不闻。”
徐谦紧握拳头,心里有一股火气不知道怎么发,
“关闭府门,就能让侯齐放过?父亲未免太天真了些。”
“并非如此,”周弘正看着徐谦,严肃而认真,“你之所以有这样的看法,是因为你不了解世家大族意味着什么。东海徐氏,传世百年,积累的人脉,财富,还有在万千学子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见徐谦有些疑惑,周弘正继续解释道,
“虽然现在的十大世家,拿的出手的只有七个,可是这七个家族,拥有足矣汇聚九州的绝对力量。有世家大族的支持,就是有了民心,所以侯齐对于徐氏,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谦点了点头,他明白了,侯齐可以带着他的军队攻城掠地,可是没有民心的天下,不过就是个摆设。所以对于徐氏,王氏,谢氏,还有萧氏,他都只能来软的。
建康城,徐清阳在书房里气得不轻,声音也变得大了,
“什么?清君侧!他侯齐也好意思,什么清君侧,就是想篡位。”
出师有名,侯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打着什么名义出军,于是写了一张告示,
“梁自近岁以来,权幸用事,割剥齐民,以供嗜欲。如曰不然,公等试观:今日国家池苑,王公第宅,僧尼寺塔;及在位庶僚,姬姜百室,仆从数千,不耕不织,锦衣玉食;不夺百姓,从何得之!”
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去做这种勾当,徐清阳实在是气不过。
“父亲,这种人我们真的置之不理么?”
徐陵轻叹,
“他说的并没有错,陛下娇纵权贵,地方官吏敛财,欺压百姓。很多人为了谋一条出路,被迫去寺庙。近几年来,陛下建造寺庙,所用白银就有四万万两。”
这些,徐清阳从不知道。
在徐清阳的眼里,见过最残酷的事情,无非有三。
其一,付思宇含冤而死,是徐清阳第一次因大众不辨是非,而对百姓失去了信心。
其二,阿娜阿塔的遭遇,让她对于战争更加厌恶,对于这个黑暗的世道也有了认知。
其三,水患之下,瘟疫骤起,她见到了众生苦难的模样,知道和平的珍贵。
可如今,徐陵又告诉她,她所见的不过是皮毛,在这之下,是数不尽的罪恶。
“父亲,那我们该怎么办?”
徐陵看着徐清阳,有些心疼,原本,是想让她快乐过一生的,
“静观其变吧。”
当晚,外面的火光把建康城照的如同白昼,兵器的碰撞,士兵的嘶吼声惊醒了每一个在梦中的人。徐清阳睁开眼,披上外套跑到外面,温辰安也匆匆赶来。
“清清,你怎么样,吓到没有?”
徐清阳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了?”
温辰安看向外面,
“不错所料的话,是侯齐打进来了。”
徐清阳一愣,随后很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他要出兵的消息,才传出来啊。”
“兵不厌诈,这是谋略。到底结果如何,天亮之后,自有分晓。”
两人站在一处,听着外面的声响。最终,徐清阳心情十分乱,
“我们去父亲那儿吧。”
温辰安点了点头,
“好。”
清音阁灯火通明,徐陵站在院子里,双手背在后面望着外面。
“父亲。”
徐清阳轻轻叫了一声,徐陵没有回应。一旁的如瑶走过来,
“你父亲有些烦乱,你们先坐吧,今晚是个不眠夜了。”
晚风有些凉,徐清阳坐下后不自觉地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众人坐在一出,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火光也朝着皇宫一点点逼近。
终于,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