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最后应该是要等地界的人来带我走的，可惜，如你所见。“

夏云晃了晃已经消散得近乎透明的手腕，满不在乎地说：“估计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领域破除后，我本来就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又失去了最开始的执念，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了。如果你跟地界的人有交情的话，就不用让他们白跑这一趟了吧。“

钟灵抬起下巴，看着明亮的阳光下，神色有些晦暗的夏云：“你真的想好了吗？“

“这不是我想不想好的问题……“

夏云忽然做了个深呼吸，语气轻松了起来：“我这六十一年，加上生前存留于世的十八年，加起来已经七十九岁了，也算寿终正寝。可惜这一路有很多事情没有真正明白，总觉得身上压着很多的东西……到现在这一刻，竟然感觉到了轻松。“

顿了顿，她展开一个笑容道：“你不愿意麻烦也没关系，那请问这最后一段路可以让我己一个人安静地走吗？放心，我现在也没力气逃跑了。如果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也都可以问。“

微微扬起的嘴角，以及轻松的语气，夏云看上去，是真的释然了这几十年来的执念和痛苦。

张小妞却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在这里就灰飞烟灭了，她不是就没办法去到她该去的地方了吗？不能去地界，不能接受本该属于她的惩罚，也不能……迎来新生。

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消失了？

钟灵也站了起来。

“钟灵……“

他伸手摸了摸张小妞的脑袋，安抚道：“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李明睿和钟舒也拍了拍她的肩膀。

钟灵对夏云说：“地界的人并不由我做主，这点我帮不了你。如果你真的是如刚才说的那般想的，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微微弯了下腰：“那么，祝你平安顺遂。“

夏云微微一笑：“谢谢。”

片刻过后，钟灵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了竹屋，关上房门的时候，张小妞隔着门缝看见夏云远远看向窗外的天空，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身上的雾气越来越淡，好像随时都要消散。

“走吧，你们一大早就过来，饿了吧，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钟灵说着，走在前面带路，他并不是朝着离开山院的方向去的，而是绕过了那条鹅卵石小道，来到了那棵奇形怪状的树下。

按照时间来说，现在虽然是名义上的初秋，但是跟夏天也没有什么区别。

刚才在房间里待着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有夏云在的关系，温度低了很多，阳光照着就刚刚好。

现在走出来，立马就热了起来。张小妞感觉自己身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但是她现在没心情去在乎温度，她还是觉得这样不对。

如果夏云真的就这么消失了，秦宁一定会很难过的。

秦宁……

对了，秦宁！

张小妞到这时候才想起来问：“钟灵，你知道秦宁在哪里吗？“

钟灵推开书房对面的那扇门，这里张小妞他们都没来过，钟舒更是肉眼可见的拘谨，好像连他都没进来过这个地方。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跟刚才的竹屋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地板和家具都是用浅褐色的木头，再加上挂在墙壁上的那台液晶屏大电视，让这里看上去更像一个现代有钱人家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