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寄希望于裴依秋可能想通了所有事情,而且打算子时进攻。
如果是那样,他们隔得地方本就不远,倘若裴依秋在那边解救百姓的时候放出了动静,这边的大部队过去势必会凶多吉少,他能做的其实只有拖住这边的人。
万幸,李明哲他们过来了。
万幸,百姓都被解救出去了。
这时他才觉得最大的幸运是他从一开始就让环佩带着裴依秋走了。
想到这里,尹桑榆呼出一口气,看着透过窗牖的月光,发自内心笑了起来。
“大人…”那个匠人试探地喊了一声尹桑榆,“你是不是伤得很重啊?”要不然怎么这么古怪?怎么又叹气又发笑?
尹桑榆收住笑意,转头问他:“石碑里藏的到底是什么?这里面又藏了什么乾坤,怎么会过了这么多年都没人找到呢?”
“这么多年?”那位匠人疑惑道。
尹桑榆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位匠人接着说道:“这只是一般的榫卯啊,很多人都能解开的,据我所知,我们钦天监中熟知解法的人就有很多呢,而且这石碑,新建不久啊。”
“你确定?”
“这当然啊!”说到自己的强项,这人一扫方才的怂包样,挺胸抬头打包票。
“怎么了吗?”
“没什么。”尹桑榆语气温和,“稍后你先去看看大夫,等你休息好了,会有人带你进宫的。”
尹桑榆从碑亭中出来,负手看着面前血流成河,尸山如海的场面,叹道:“究竟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竟要下这么大一盘棋?用这么多人的性命做赌?”
“尹桑榆,这里就留给我们吧,我们过来的时候看见了一间破庙,大家想去那里疗伤,眼看着这天好像就要下雨了,先去那里避一避吧。”
尹桑榆听了林明哲的话点点头,抬头看见了被人扶过来的宋嘉羿,他冲宋嘉羿点点头,方才如果不是宋嘉羿,他或许已经见不到这一幕了。
宋嘉羿走了一半又转过头来对尹桑榆说道:“尹桑榆,你没有入仕,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没有说后面那句于我而言。
满院都是血腥气,唯有星与月投下来的微弱光影将面前的路照清晰。
宋嘉羿看着站在亭阶上的尹桑榆,他身后的烛火微闪,想起自己的从前,彼时他也是少年,可时过境迁,心中那新木早已朽成灰碳。
在那危机一瞬,他为什么会扑上去救尹桑榆呢?
或许,曾经也有那样一位风光霁月的少年,无比希望能有一个人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或许,他也在这短暂的相处中从尹桑榆身上看到了那个曾经那个读起“学者非必为仕,而仕者必如学。”就会热泪盈眶的自己。
只是都过去了...
宋嘉羿跟着身边的人出去了,踏上了那条血河,强看着那点点的微光,风佛过落叶,飘飘转转进入血泊再也无法动弹。
【1】出自《荀子·大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