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几日落雨的原因,裴依秋出门的时候就闻到了雨后泥土和着青草的味道,虽然已经是二三月的春天,但是夜间出门的时候天气还是很凉。
他走进正听厅的时候就看见父亲负手站在灯光下,在他的记忆中,父亲一向都是蛮横霸道,一心铺在仕途上,很少会把心思放在家人身上,可是等到他此时看到父亲瘦骨嶙峋的身影的时候,突然在想好像也是这个男人撑起了家中的所有事情。
“父亲。”裴依秋请安了之后就默默立在原地。
下人已经提前来通报过了,但是父亲却是背对着他,再看一看站在一旁的裴莹然,裴依秋心中了然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裴依秋听见了父亲沉重的叹气声,就像是一个陈年旧井发出去的叹息,沉重而又闷痛。
“跪下!”父亲终于转过身,眼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凌厉,只是充满了无奈与失望。
裴依秋有一瞬间的心寒,好像上一次也是这样,父亲从来只会听汪姨娘那边的话,明明她才是嫡长女,可是她却把裴莹然放在心上疼。
但是看到父亲那无可奈何的眼神的时候,裴依秋突然就有些释怀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承认之前的事情是她做的太出格。
“三姐儿同我说,你今日借着去春游的名头,实则是去见姓宋的那个小子了?”语气谈不上是质问,但是却是充满了不屑。
裴依秋听了这话却在想上一辈子的自己实在是太蠢了,在这件事情上明明裴莹然可以做更大的文章。但是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跟父亲告状。
就是心思这样单纯好猜的裴莹然自己上辈子竟然从来都没有拿捏过。
“父亲,今日确实是因为阿年的夫子不在,所以带他去春游,路上遇到宋公子实属偶然。”
看着父亲将信将疑的眼神,裴依秋接着说,“不瞒父亲女儿曾经确实是被蒙了眼,但是已经和宋公子说清楚此事,他日后绝对不会再纠缠,今日遇见也并未与他同行。”
本来站在一旁幸灾乐祸,想要看戏的裴莹然听见裴依秋的这句话突然就变了脸,“纠缠的…可不是他宋公子啊。”
“放肆!”裴文瀚突然发话,“她好歹也是你长姐。”
听了这话,裴依秋心中突然有了些安慰,接着说道:“请父亲放心,女儿自知是名门贵女,断不可做出那等事情。”
虽然之前裴依秋做的事情让裴文瀚非常的头疼,但是他没有想到从前自己那个最嚣张跋扈的女儿,如今态度竟然变得这么好,心中的气也消了一大半,语气也随之软和下来,“你知道就好。”
再看了看跪在地上低着头的裴依秋,想到之前她还被打了板子,今日出去又淋了雨,心中也起了一些怜惜之情,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之后才说“你先起来吧。”
“多谢父亲。”
裴依秋站起身之后就发现父亲的房中多添了一幅画,那幅画并不复杂,只是简单的几笔,却将老虎的神韵完全勾勒出来,“父亲,这幅画可是江南名士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