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在走廊里停留片刻，便立即去找王秘书。

厂长办公室里烟气呛人。

牧小凡站在门口，没往里走。

“牧主任，我刚才也是着急，这才跟张平说了气话，你别当真，你快过来坐下！”赵槐的脸说变就变，现在又是一副和善模样。

牧小凡听魏成春说过，赵槐跟连忠走得近。

“赵副厂长，你刚才的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你什么意思？”牧小凡没走到跟前，声音却放大了些。

她还真就不信了，赵槐能把她怎么样。

“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都是为了厂职工的待遇和福利，说到底，我们都是普通工人，也只是跟工人的岗位职责不同而已！”

话说到这，赵槐见牧小凡不走过来，他倒是手里拿着几张纸走到近前：“为了让大家能平息下来，我跟老刘、老孙都商量过，魏厂长还病着，这些事也不好打扰他，我们三人拟了一个承包合同，现在就签字吧！”

啥？

酱油车间那边正停产整顿，换句话说，魏成春已经上报要把那个车间裁撤，也就是说，她和魏厂长已经在走承包流程，这三个人居然背着魏成春搞出另外一份合同？

牧小凡不动声色地接过来，从头到尾仔细翻看。

从第三条开始就已经完全没有了什么个人承包的意味，完全是她个人注资，管理还由厂方决定，这根本就不是承包，就是要她的钱！

牧小凡看到第十八条时，笑出了声。

“看看，还是牧主任申明大义，这么高兴地接受了我们的安排，来来，这是笔，你签了字，我就把工人都召集回来，史大力过几天就能出院，那边的事根本不用你操心，他一定管理得比张平还要好！”赵槐这是收到史大力多少钱，居然敢说这话。

刘、孙二人只抬眼看了看，不回应也不否决。

牧小凡看完之后，把那几张纸轻飘飘地放回到桌面上，“我不签。”

赵槐一改刚才的笑脸，严肃地道：“牧小凡同志，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好歹也在一起工作了这两个月，也算是老同事了，你有几分几两重，我心知肚明。”

牧小凡干脆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赵副厂长，你别阴阳怪气的，我说了不签字。你们拟定的条款不合理，我承包不承包，也不用你作主！”

赵槐面色暗黑，看得出来他是在忍耐。

“牧小凡，我听说当初你为了让二河村富起来，才跟村里合资办罐头厂，现在食品厂的工人们也需要你，你再努力一下？”赵槐说着话，把那几页合同拿起来，翻到最后一页，手里拿着一支笔，大大方方地在乙方的位置上落笔。

“你看看你，说让你签字，你非得让我代笔，我这个人就喜欢帮忙，你不写我帮你写。”

赵槐平静又从容地准备写“牧小凡”的名字，一个牧字还没写完，牧小凡就站了起来，她伸手去夺那几页稿纸。

“姓赵的，那是你自己愿意写的，我可没想写！”牧小凡站起来的瞬间，手指被赵槐揪住，顺势就在桌面上的印泥里沾了下，然后他便大力地扭着牧小凡的手指，狠狠地往稿纸上按。

牧小凡收回手指的同时，大声道：“赵槐，干什么，你不能逼我按手印！”

“你们两个就没看见他在干什么吗？”牧小凡向着坐在一边的二人吼到，二人不仅没抬头，还背着身不回应，就好像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