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的窗户有点高。

“咳，你进来。”牧小凡突然就有些心疼。

睡在火车站的长椅上，被褥都没有。

“不好。”霍湙左右看了眼，这里是没人经过的巷子。

“你就不怕那个王虎半夜带人来找麻烦？”牧小凡也是顺口胡说，王虎怎么会知道她住在哪里。

心疼霍湙是真的。

对方似乎犹豫片刻，随后便轻轻按住窗台，从窗口翻进来。

这个年代的招待所，单间算是标准间，有两张床，被褥都很齐全。

只是卫生间并不在房间里，得到走廊的尽头。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白到让人眼晕的白床单，就只有一个半尺见方的收音机。

“我去给你打水。”牧小凡端着水盆，提着热水壶出门，去了水房，她先自己洗漱了一番，这才打了热水回到房间。

霍湙乖乖地坐在靠窗的那张**，像是个听话的小媳妇，安分又守己。

见牧小凡端着水盆进来，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过去，接过来还差点被汤到。

看着眼前的男人笨拙的模样，牧小凡笑出了声。

“笑什么。”男人在裤线边搓搓手，“这里太，太干净，我，怕给弄脏了。”

“怕什么，我交了钱的，要不那张床也空着。再说，服务员会打扫。”牧小凡让他洗漱。

这个年代，收音机的节目除了时事新闻，也有歌曲、戏曲和民间故事、广播剧什么的，牧小凡调好频道，放大声音随着歌声轻哼着收拾。

霍湙坐软皮椅子里，整个人都僵硬着。

完全没有那个山野狂小子的自如。

“这个收音机，我们结婚，也买一台。”霍湙早就去打听过，花不了多少钱，他早就存下了钱，要是能把之前被骗走的钱都要回来，还会有剩余。

别人家有的，他也会让牧小凡都有。

“当然，我们以后还要买电视机，大彩电，就是带颜色的。”牧小凡比划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凝固，眉眼悄悄地抬起，去看霍湙。

她怕自己伤害到对方。

毕竟，这个年代省城也未必有几家能看得上彩电，县城里拥有黑白电视机的人家也并不多。

都是凭票供应。

“电视机？行！四大件，都不能少了。”霍湙像是得到了鼓舞，“还有二十四条腿，我自己会打家具，那个好说。”

霍湙仰头倒在靠背椅子里，憧憬道：“小凡，我把东屋收拾成新房，大约也用不了几天。”

牧小凡抿唇笑着，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把高粱饴，剥开糖纸递给他。

霍湙微怔了下，张开嘴接过那块糖。透明的糯米纸入口即化，香甜的味道立即洇满口腔。

“你也吃一块。”霍湙伸手去拿糖，牧小凡却已经弯腰下来，眼里沁着光。

“不，我要你那一块。”

呃？！

牧小凡背着光，眉眼轻秀，肌肤如雪，那点红唇透着晶莹，像是熟透的樱桃。

二人离得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霍湙倚靠在椅子里，他下意识地向后仰头，却避无可避。

“怎么？你不给？”牧小凡分明单纯得像白纸，那张透着粉红的小脸带着些笑意，却又显得肆意张扬。

霍湙感觉心底的弦嗡嗡地响起来，有什么东西在心尖上掠过的同时，对方已经闭了眼靠近。

虽然也是轻轻的一个吻，对方温软的唇角轻触即离的感觉，让霍湙心底筑起的防线瞬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