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用火把的光线扫过，果然在沈淮湛的裤子上有大片洇湿。沈淮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怎么，没有我站在打谷场上引诱野猪，你们谁能抓得住。”

脸皮真厚。

齐大队长心知肚明，他数了一下居然有三头大猪，八头小猪。便当即做了主，“霍湙，你挑一头大猪和一头小猪。”

“剩下的归队里，送到食堂去大家伙一起杀猪吃肉！”

张成特意挑了一头最大的野猪。至于小猪，霍湙则挑了一只腿伤不重的。众人肩挑背扛把野猪送回村部大院。

张成等几个人这才又悄悄地跑回打谷场，把他们藏在壕沟里的另外一头大野猪，偷偷运到了村部后院的牲口棚里。

野猪必须得当夜处理，天气还热，等到第二天猪肉就会不新鲜。

霍湙和张成几个人都是好把式，他们借着由头把两头大猪杀好，留下一条大猪腿和十五斤猪肉，剩下的都装到背筐里，天还不亮就直接进了县城。

这样的野味在镇里的黑市卖不出去，只能去县城里更大的黑市。

牧小凡一大早就听说昨晚村里抓到了野猪，知道今天会有野猪肉吃，可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等牧小凡去村部后院送早饭时，霍湙和张成几个人都不在，跟她说话的是个瘦弱的孩子。

“牧知青，我哥说，让你拿十斤猪肉回去。”霍兰兰怯怯地看着牧小凡手里的饭盒，又去把炭火上架着的那口锅搅动两下。

牧小凡想起上辈子的记忆。

霍兰兰是霍湙的亲妹妹，从小就是个病秧子，霍湙父母还活着时，就把这孩子过继给丁家当成男孩养活，在上辈子她被霍湙救起之前，就已经坠井身亡。

所以，上辈子牧小凡没见过霍兰兰。

这些日子与霍湙相处下来，也没听他提起。

“你是兰兰？”牧小凡想确认一下。

“牧知青，你知道我的名字？”霍兰兰个头不高，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瘦得像是一阵风吹过都能刮跑，尤其是那张脸上虽然浮着笑，面色发青发白，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丁兰兰，你大哥呢！”尖锐的中年妇女的声音震颤着耳膜，打断牧小凡的思绪。

黑虎见有生人过来，呲着牙蹿出来，低声发出喉音威慑着。

霍兰兰被过继到丁家，自然就改姓了丁。

“丁兰兰，听说你大哥分到了一头野猪，欠我们家的钱也应该还点。”来的中年女人又矮又瘦，面色暗黄，却生了一双吊梢眼，亏她那么瘦脸上居然还长着横肉。

眼角贼溜溜地瞟过，三角眼打量牧小凡。

“哟，你就是霍湙才处的对象吧？听说你是个知青？”矮个女人见霍兰兰怯生生看着她，直接冲着牧小凡问。

牧小凡正思索着要怎么回应，就见霍兰兰已经伸出纤细像枯柴似的手臂护在牧小凡跟前，“丁姑妈，你别跟她说，我跟你回去，这一回住院花掉的钱，我去拾粪、捡煤球，会想法办还给你的。”

住院花钱？

牧小凡被过分懂事的小女孩的举动弄得心里发酸，不等霍兰兰走下台阶，便伸手去把她抱在怀里。

“你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你在我们家长大，你拾粪捡煤球是应该的！白吃我的，白住我的，前几天差点死在医院里头，要不是我掏出六块钱来抢救你，你还想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丁宝芬的薄嘴唇开开合合骂起人来像炒豆，一连串骂了个痛快。

牧小凡听不下去，抿唇呵止：“婶子，你说话可得有轻重，兰兰在你们家养着，霍湙每个月都给了你钱和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