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弥漫着玉米面饼子酸唧唧的味道。

沈淮湛端着两块黄面饼子和半饭盒土豆丝汤，走到门口。

门口桌子边，牧小凡面对霍湙坐着，笑意盈盈。

三个饭盒打开，两盒是热气腾腾的打卤面，焦黄酥脆的腊肉丁和圆鼓白胖的荷包蛋点缀在雪白的面条上，浓白而鲜美的鲫鱼汤里浮着翠绿的葱花。

与众人简陋的饭菜相比，堪称完美。

鱼汤是现做的，霍湙抓来了鱼很新鲜。牧小凡送来的三个饭盒里都是面条，她把其中一盒面条给了张成。

后院里牲口棚院里，只有一张磨盘，连张桌子也没有，总不能一直蹲着吃饭。

面条和鱼汤的香气四溢，引来羡慕的目光。

牧小凡旁若无人的夹起荷包蛋，当着沈淮湛的面送到霍湙的饭盒里。

甜美的笑容很扎眼。

沈淮湛眼珠子里冒火星。

凭什么，他霍湙就是个克妻命的泥腿子。

“小凡，这面条是给我做的，对吧？你坐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上，还不是跟我堵气？”

沈淮湛终于按捺不住，干脆坐到牧小凡的身边，伸手就去端霍湙面前的铝饭盒。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人家不给他，他还想自己动手抢？

牧小凡瞪眼去拦。

霍湙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抬起，只轻轻一瞥，沈淮湛感觉像是挨了一记重拳，打了个寒战。

“小凡，我，我是说……”他的手伸到一半又怯懦地缩回去。

食堂里正在吃饭的众人看过来，最近沈淮湛谈三角恋爱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

“沈淮湛，你别胡说八道！这面条是我亲手做给我对象做霍湙的，怎么就成了给你做的？”

要点脸行不？

“我才是你对象！”

沈淮湛很不甘心地拉近长条凳，他想靠近牧小凡坐下，可长条凳的另一端卡在某人的脚背上，他拉近的同时已经被推远，等他向后倾身坐下的同时，长凳翻了个歪倒。

沈淮湛突然从长条凳的侧边滑倒，清汤寡水的土豆丝汤和两块黄面饼子，一点不剩地洒在他的身上。

食堂里的众人憋着笑伸长脖子想看个究竟。

“你，你们！”沈淮湛胀红着脸，恼羞成怒。

他好不容易打来的饭，就这么没了。

他还饿着肚子呢！

掉在地上的黄面饼子被村部的两条黑狗跑进来叼着跑开。

“霍湙，你敢踢我凳子！”

沈淮湛爬起来，指着桌子对面，黑框眼镜上挂着土豆丝。

牧小凡生怕他狗急跳墙，把面条糟蹋掉。忙站起身来，态度坚决地护住霍湙以及那三个饭盒。

“沈淮湛，你自己没坐稳，摔倒了还怪别人！”

霍湙撩起眼皮，目光沉冷。

沈淮湛被盯的浑身发毛，立即就怂了。

“牧，牧小凡，我，是知识青年，绝不跟粗人计较，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打、打谷场见！”

他的晚饭又没影儿了。

香喷喷的打卤面，应该是他的！

沈淮湛顶着满身的菜汤回到宿舍时，池妍正在自己的宿舍里忙活。

她下了狠心，把自己存下的二块钱拿出来，去食堂后院找到大师傅，买来两个鸡蛋、半捆韭菜和二斤面粉。一想到沈淮湛翻开饭盒时的表情，池妍感觉心口发闷。